听长孙皇后这么说，李世民冷静了下来：“嗯，朕没必要和这个逆子置气！他懂什么，聪慧有余，阅历不足！朕杀的人比他见过的人都多，居然还敢说朕是懦夫，不敢杀人？！”

……

“让开！我有急事要禀报陛下！”

“陛下！群臣突然集结于玄武门外，说是伏阙求见陛下，谏言要陛下为孝道宽恕窦客卿、为君臣之道撤设锦衣卫，另外，他们参劾李靖、褚遂良、李崇等谋逆！要求陛下对其严办。”

这时候，长孙无忌突然来到殿外，且因有内宦阻拦，而不得不在殿外高声对李世民喊了起来。

李世民听到了长孙无忌所喊的内容，一时神色凝重地道：“所预料的不好事果然还是来了！”

长孙皇后因此握住了李世民的手：“二郎！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吧，你才是大唐的皇帝！”

李世民明白长孙皇后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出来，就忙拱手一拜：“陛下！”

“药师呢？”

李世民问道。

“臣已经来了！”

李靖这时候从殿外走了上来，且递过来一纸密报：“陛下，这是锦衣卫细作连夜报上来的名单，是昨夜，受窦德素之邀，而于崇仁坊密会的一干朝臣士子名单，他们此次密会，约定一起来玄武门伏阙，除虞世南等少数人表示反对要挟陛下外，皆同意如此做。”

李世民接过了名单，点了点头，似乎早已下定决心，而对李靖吩咐道：“随朕去玄武门看看！”

……

“夫圣朝唯以孝治天下，方可使国运昌盛，请陛下当顾念孝道，而勿施严刑于窦大夫，宽恕其死罪！”

“仁德之君，素来治国，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以使礼制有序，窦大夫即便有罪，也当令其自悔而改，不可不教而诛，方显陛下仁德！故请陛下宽恕其罪，以昌仁德！”

“陛下设锦衣卫在于监视官民，如此必使天下不安，君臣失信，更会导致朝纲紊乱、奸佞得志，故请陛下撤设锦衣卫！”

“臣参李靖、褚遂良、李崇等结党营私，意图拥戴太子谋权篡位，而故于连山庄造兵械、收亡徒！如今皆查抄之机敛积铁料也是为将来谋乱做准备，请陛下明鉴，治其大逆之罪，以儆效尤！”

“另褚遂良等以亡国与亡天下之邪论妖言惑众，乱圣教之义，请陛下严治其罪，以清天下视听！”

时值初雪降临之际。

庄严肃穆的玄武门内外，鹅毛般的大雪扯不住地往下落，落在这些着紫袍、绯袍的大唐官员身上，几乎要将这些人全冻成成雪人。

但这些人似乎并不怕这冷，甚至非常强势地与纷纷落下的雪抗争着，高举着奏疏，高声喊着自己的谏言。

连萧瑀这样的老臣也很是傲然地跪在最前面。

“请陛下守孝义、昌仁德、罢锦衣、诛逆贼、清妖言！”

“请陛下守孝义、昌仁德、罢锦衣、诛逆贼、清妖言！”

“请陛下守孝义、昌仁德、罢锦衣、诛逆贼、清妖言！”

不但如此，这些大臣还颇为一致地总结出了自己这些人伏阙示威的政治口号，且颇为一致地高声喊着。

此时的大唐中央仿佛因为李崇的出现，以及因他建议才设立的锦衣卫，导致斗争比历史上的大唐贞观初期要激烈的多。

因为这些代表世家利益的大臣们没想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和整个朝堂会突然不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那样走。

“陛下！你难道就真的不出来见见我们，给群臣一个回应吗？！”

因见李世民一直没出来，盖文达还激动地大喊起来，眼神中甚至还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因为他和在场的大臣都无比了解他们的帝王李世民。

他们知道自己这位陛下干了最不堪的事，所以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也知道自己这位陛下最贪的是权力。

而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控制着人才和知识。

也就是说，帝王无论是想得到一个好名声，还是帝王的命令得到执行，都得需要他们。

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他们现在与其说是伏阙，不如说是在示威。

李世民其实一直躲在玄武门的高台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同样了解在玄武门外向自己伏阙的大臣们，他也知道这些人是在向他示威，是要逼他妥协，逼继续承认天下是皇室与世家共天下。

要他承认，晋以来的格局当不能变更，无论帝王是出自于世家，还是出自寒门，都得遵循这一条。

李世民身旁除了长孙无忌、杜如晦这两最亲信的文臣，就几乎都是李靖、程咬金、尉迟恭、秦琼、李勣这样的武臣。

而此时，李世民看了李靖这些武臣们一眼。

他想起了李崇的话，现在的他的确是唯一握着刀的人，而这些武将和他们麾下的官兵就是自己的刀。

因为他是大唐皇帝。

口含天宪。

江山的主宰！

“暴君就暴君！”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既然都已杀兄灭弟，还有什么做不得，夺这帝位，难道同样不是为了大唐百姓、不是为了江山永固？真的只是为了享乐，为了鱼肉百姓？可要鱼肉百姓，就必须要做皇帝吗？”

李世民捏紧了拳头，突然对李靖说道：“那天，也是在这里，朕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件事。”

说着，李世民看向了李靖：“今天，朕又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宁使天下之民承受朕一人之暴政，也不能让天下人承受多数人的暴政！李靖，你即刻去宣旨，照你给朕的名单宣旨，说他们结党谋乱，不可轻恕，然后你将伏阙的这些大臣抓起来，抗旨者，杀无赦！不得违旨！”

李靖颇为诧异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回道：“遵旨！”

于是，李靖带着官兵下了城墙。

而这时候。

外面突然传来裴寂的声音。

“慢着！”

“太上皇驾到！”

“李靖，你们要干什么，赶快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