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天底下的母亲都害怕自己的儿子落泪吧，尤其是年过三十的儿子哭的稀里哗啦，老母亲看了实在心酸。可是向来死要面子的她却又不能说一句向你媳妇儿认错吧，求她别离婚。

事实上，她到现在还是懵逼的，怎么就闹到离婚的地步了。

她究竟做什么了？

不就是不让孩子用尿不湿嘛，王姗不也没听她的，该用用。王姗给孩子戴上，她也不会硬扯下来不是？

还是说王姗对她做的饭不满意，哎哟喂，想当年，她婆婆那才叫一个叼，尽管他头胎生了个大胖小子，整个月子里连一口荤腥儿都没见，若不是后来她娘家给送来两只鸡，她哪能闻见肉香？这个媳妇倒好，三黄鸡还不行，非得要吃什么公鸡，说下奶，多贵啊！嘴真尖，净挑好吃的。

所以，她就用找不到地儿为理由再三拒绝，后来，就当没听见。

要鸡不成又要吃鱼，还巴巴儿点名鲫鱼，这个外面倒是有卖的，她买了一次，回来煮成汤后本以为人家就算不感恩载得，至少会让一让，也让她这个从未尝过鲫鱼味儿的老妈子吃点儿，结果人家倒好，瞄一眼就说那根本不是鲫鱼，说熬出的汤不浓，而鲫鱼熬出的汤都是乳白色的。

去你娘的乳白色！爱吃不吃！！

后来，她把那两条鲫鱼全吃光，嘴里除了鲜美外没别的味儿。

大概从那时起，王姗给她的脸色越来越冷，可她也不想想，她大老远的跑过来照顾她月子，又那么大年纪，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最主要一点，大城市生活费用那么贵，动辄就要钱，过日子咋能这样大手大脚？她没来之前还不知道，来了才现原来王姗就是这样过日子的，真真是败家啊！

奶奶把这些猜测都给老爸讲了，多年后的某天，老爸将这些话也说给老妈听，老妈半晌没吭，后来怼了句，是鸡和鱼的问题？不是心的问题？

秦玥立刻跟着接道：“就是，奶奶从一开始就带着磨挫老妈的心理过来的，从根儿就不愿意老妈过的好，她心里又嫉妒又难过，还隐隐觉得老妈之所以过这种好日子就是因为老爸你，所以，你之前掰扯那些离婚之后的现状才让奶奶彻底认清现实。她儿子没那么强，她老妈配她儿子绰绰有余。”

记得她说完，老妈没再多言，对于不悦之事，她向来不愿多提。倒是老爸笑着接了句，“闺女说的对，那天老爸就是故意的，对付你奶奶，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只把金钱的事儿摆出来就行，她以前穷怕了，吃不得亏。”

客厅里，老爸一边落泪一边还在掰扯，“王姗除了是老师外，还是一家杂志社的社外编辑，两份收入，每个月比我挣的都多，她怎么就不能指使我了？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嫌爹没出息，整天不是训斥就是呵斥王姗从来没有对我大声说过话，工作、家务，里里外外打理的干净、整洁，现在她生了孩子，还是给我生孩子，生子虚，指使一下自己的男人有错吗？妈当初坐月子时，指望不上奶奶，不也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爹身上吗？怎么轮到王姗就不行了？”

奶一次被儿子这样指责，哭的抬不起头。

“你老说菜贵，肉贵，能省就省，平时节俭没什么，可你也不瞧瞧现在什么时候，王姗生产困难，身体亏虚，现在不赶紧进补、调理，难道要等到将来身体出了大问题花钱治病么？她有好几个好姐妹，人家婆婆在儿媳妇生孩子、坐月子时想方设法的弄好吃的，为的就是让儿媳妇多吃些，您倒好，死活不让吃”

“我没有，谁拦着她了”

“妈，你别嘴硬，王姗向您提出的要求您一样没做到。公鸡您买没？鲫鱼您买没？菜市场、海鲜市场就在家门口，怎么就找不到呢？王姗是个内向的人，提一次两次没得到回应她就不说了，这些话，若不是我从您嘴里得知，压根不清楚，我说这些天，她对我越来越冷妈，您这不是帮儿子，是拆儿子的台。人家婆婆那样疼媳妇儿，您呢，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样做，儿子我觉得，丢脸”

“你你你好啊，我十月怀胎，辛苦把你生下，又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现在嫌我丢脸了！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妈！您这么说对我不公平！”老爸突然拔高的一个音阶，睡一觉醒来的秦玥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没忘！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顶梁柱我没忘！小时候就不用说了，自大学我就没再花过家里一分钱，大二开始用打工的钱给爸治腿病，开始工作的第一年便往家里寄钱，逢年过节寄，平时家里有个大事小情也给，还不算给您买的衣服、补品。说起这些，实话给您说吧，这几年给您和爸、妹妹们买的衣服、补品、礼物全是王姗操办的，妈，人家是真的心疼您！可是您呢？手里攥着人家的钱却连个肉不给吃，丢人！”

“我两个弟弟现在也工作了，问问他们每年给您多少，我给多少！妈嫌我没本事，无能我都认，但是我做过的事情您不承认，我不服！同样都是儿子，不指望您一碗水端平，可是心，也不能忒偏了”

奶奶被堵的脸上成猪肝色，一句话也说不出。

与其说老爸挺有策略，先指责后打亲情牌，倒不如说老爸就是个耳根子软、心软的人，别说跟自己的亲爹亲妈，就是跟外人也很少计较。大抵就是这种性子，让他吃了不少亏，也是这种性子，多年来，奶奶习惯拿捏。

以前拿捏他的小生活，现在拿捏他的小家庭，人心都是贪婪的，到达一定程度会越来越不知足，更别提多年来奶奶已经习惯。

老爸说完这些陈年旧事，将心里话吐出，“明天，我送您回老家。”

“啥？”奶奶不仅拔高了声音，还蹭的站起来，浑身颤，“你，你要赶我走？”

老爸似乎早有预料，表情未变道：“您要是不走，咱们所有人就都得走！”

“到时候婚一离，房子一卖，我哪儿还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