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奶奶莫名的强硬起来，囔道：“我就不信了，就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就要跟你离婚！我也不信了，你离了她过不下去！”

老爸半晌没说话，用一种极为惊诧的眼神看着她，说实话，多年来，奶奶第一次被长子用这种眼神打量，心里直发毛。常言道劝和不劝离，更何况是关于她亲儿子的婚姻大事，她说这些话的确欠缺。可一想到儿媳妇月子没出去她就被遣送回家，到时候左邻右舍咋想？不得笑掉大牙！

老爸可没想到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会子他心中只有一种疑惑，明知拆散自己的婚姻，母亲还要坚持，到底是为什么？她心里，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他这个长子的位置？

既然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为什么还时时刻刻要求我把你放在第一位？

就因为你生了我养了我，我就得像傀儡一样永远按照你的旨意生活吗？

然而理智告诉她，在母亲面前，大道理是讲不通的，想要快刀斩乱麻，唯有一个字，钱。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过得去。”老爸先表示离婚也行。

“那就离。”奶奶像是下了决心道：“摊上这么个瞧不起婆婆的媳妇，咱们家真够倒霉的。我辛辛苦苦大半生，不是来给她当牛做马的，更不是来瞧她脸色过日子的。”

“行。妈，我听你的。先把那五千块钱掏出来吧，还给人家。”老爸淡定道。

这下轮到奶奶不淡定了，“还给她？凭啥？这不是你的钱？至少有你一半吧？”

五千块是菜钱，奶奶一过来老妈就掏给她，目的就是告诉她，不要心疼钱，该吃吃，该买买。

然而只听老爸道：“都是她的钱，连生孩子的钱也是她的。我的工资，每个月还完月供就不剩下什么了。家里一概吃穿用度，都是王姗负责的。还有逢年过节给你们的钱，买东西的钱，都是王姗的。”

老太太的脸再次成猪肝色。

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儿。

在儿子的逼迫下，她将那五千块掏出来，心中开始滋味儿万千。

接着，老爸又道：“我们俩的钱向来不掺，婚后我几次想像别的男人一样，将工资卡上交，王姗不要。至于为什么不要，妈应该明白的。”

老太太脸色由白变红，她当然明白。婚前，她再三嘱咐可不能学着别的没出息的男人把钱都给老婆，如此，什么都被老婆攥的死死的，喝个酒抽个烟都得伸手问老婆要钱，时间久了，爷们儿不是爷们儿，媳妇儿成了上帝。

“王姗说，她有储蓄，也有工资，她的钱够花，之后我就没再提工资卡的事儿。”

“我现在才知道你俩这样过日子的，这哪行！两个人就得有一个管钱的，她不管，你就得管，不然各花各的，这算什么夫妻？”

老太太不是不理解，是打起了新算盘。

老爸努力压下心头怒火，笑着反问，“妈的意思是，让王姗把挣的钱都交给我？”

老太太没吭，默认。

老爸又道：“结婚彩礼一分没要，装修房子拿出二十万，负责除了月供上的一切开支，完了你还要把人家的工资卡要过来……妈是觉得你儿子魅力足够大，就凭着这一张长的还算不错的脸把女人扣的死死的，还是觉得，人家傻？”

老太太再次被长子打脸，算盘打到一半脑子猛的一个激灵，心里又是一堵。

明知不可能的事儿，她还偏偏想，止不住的想，那个难受劲儿哟。

老爸没再废话，开始算房子的账，“买的时候总价一百二十万，现在能卖一百八，加上首辅，和已经还过的贷款，差不多有九十万，一人一半，每人四十五。然后我还要负责玥玥的生活费，从现在起到她十八岁，四十五万勉强够……”

啥啥啥？合着卖房的钱都给她？

凭什么！

把孩子要过来不就好了！

老爸知道奶奶打的什么主意，苦笑道：“要孩子这话您跟法院说去，未满一个月的孩子，养活养不活还是个问题，怎么可能不判给母亲？”

“而且这个时候离婚，法院会看在王姗还在哺乳期的份儿上给予倾斜，到时候，财产能不能平分还是个问题，说不准，我还得倒贴。”

“凭什么！”作为文盲更是法盲的老太太，无法理解。

“就凭现在的法律就这样！”

“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咱们老家从来不讲这个，哪个女人离婚孩子不归男方？也没什么生活费不生活费的……”

“妈，这是大城市，您别老跟我讲老家行吗？且不说王姗在法院有朋友，就算她不动用那层关系，这官司我也赢不了。孩子没了，房子没了，钱也没了，到时候名声再不好，工作也没了……其实也挺好的，我一直想跟您回乡下种地。”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颤，这时候终于瞧出儿子并不是真的想离婚，而是想拿这些话吓唬她，可怜她对法律什么的一点不懂，儿子肯定在胡诌。

就在这时，老妈拿着离婚协议书走了出去，老爸看见那张纸立刻色变。

老妈十分平静的道：“好聚好散，签字吧。”

奶奶立马上前，有心问问签什么字，上面写的啥，不过老妈自始至终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更别提搭理她。

“把那二十万装修费给我，孩子给我，剩下的，我一样也不要。”

老爸连连摇头，奶奶也不吭了……

万万没想到，儿媳王姗会说这些。

接着老妈又道：“你条件本就不好，又是二婚，手里没有房子谁肯嫁给你，至于玥玥的抚养费，留着作彩礼吧。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老爸在和奶奶玩策略，老妈可不知道。就算她也能听出一二，那又如何？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婚。当初，脑子一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本以为只是穷点儿，出身贫寒点儿，谁知道身后还挂着一大串胡搅蛮缠的拖油瓶子，这日子犹如万丈深渊，好不容得了个爬上来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放过？

不打官司，房子也不要，这样的好事儿哪里找？奶奶心里雀跃着，可是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尤其是儿子那副怂样子让她万分着急。

“只有一条，从今往后，不许出现在我和我女儿面前。”老妈又加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