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肯定是一出好戏”,唐吟苒看着四周的花草,这里离杜氏居住的木缘院不远了,因为杜氏喜欢花草,所以府上的花草师傅十分有心的在她居住的周围的路边也种了色彩鲜艳的花朵,一来显得府上对杜氏的重视,二婶也能随时对外宣称一切以大房为重。
这也因此给父亲造成了一个家里很祥和的假象。
她犹记得在娘亲去世后,院子中所有的花草都被铲除,她在角落处,听到二婶吩咐下人:“将路边的花全部给我铲了,省的看了糟心,她终于走了,从此这里再无姓杜的痕迹了。”
“可是夫人,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季妈妈迟疑的问。
只听得二婶嗤笑一声,冷冷的说:“对外宣称是二小姐见花思人,走不出丧母之痛,我不忍心她每日以泪洗面,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夫人这招真高明。”
两人对视一笑,眼中的狠厉让她惊恐,一去经年,她仍清楚的记得二婶脸上那得意的笑,发自内心,掌控一切猖狂的笑声。
必须让娘亲知道,必须。她焦虑的扯着帕子,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本就是个十岁的孩子,天真散漫,每日最大的苦恼就是学院夫子的功课,以及大姐新做的衣服比自己的鲜亮,其他的从未关注过,若是冒然说出这些,必然会引起娘亲的疑惑,故此只能慢慢的渗透。
她也曾想过用梦境示警的方法,可是她又担心娘亲会带她去大昭寺求佛,毕竟做梦中那么清晰的过了一生,说出去也是件奇事。
想来想去还是旁敲侧击的提醒娘亲为好。
打定主意,她坚定地开口,“我要去见娘亲。”以往因杜氏的包子性格,她极少愿意过来,娘亲总是让她谦让二房姐妹们,可是她明明也是个小孩子。因此和杜氏的关系并不好,特别是在大哥过世以后,她们的关系更加的恶化了。而二婶总是很温柔的对待她,她不想学的东西就可以不用学,而且她喜欢的都会买给她,所以她一直很亲近二婶,非常排斥见娘亲,因此在上辈子杜氏最后的日子里她也没去见几面。她很想打醒上辈子那个心眼被糊住了的自己。
可是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想的最多的还是娘亲,那个会对她温柔笑着,那个会抱着她哭泣,会私下教她做女红的,那个被她弄丢了的娘亲。也许是最后的理解了吧。
“是。”青鸾奇怪的看了看她,并未多问,扶着她慢慢的走向木缘院。
院子里,杜氏正在对方妈妈吩咐着,“待初儿身体康复,你一定要提醒我捐一千两给长生寺。”
“是,是,保准记得提醒夫人。”方妈妈笑着应道。
谁不知道唐家的大夫人是最最慷慨大方的,手下的铺子个个能赚钱,不像别的夫人攒点私房还得从管家权中抠出来,而她自己的嫁妆铺子和田产所出均为自己用。所以也就养成了她不将家里琐事放在眼里的性格。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初儿。”
“夫人,你也要注意身体。”方妈妈劝道,“再说了,二小姐那天抓出来的那个丫环也得审下,再这样子下去,这个家里就只知道二夫人了。”
杜氏点头,“都说为母则刚,我这些年也没有照顾好他们,反而落得他俩差点被害死。我真是悔不当初。”要说权利果真是个好东西,她以为自己放弃了他们就会给她安稳的后院,是她想岔了。
“夫人,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唐吟苒走到木缘院附近,早有眼尖的丫环去通报杜氏。
杜氏闻言大喜,“苒儿来了,这孩子真是的也不好好躺着。”
“是的呢,二小姐身体刚好点就去给老夫人请安,是最孝顺不过的了。”方妈妈笑着应和道。以往二小姐从来不来这里的,这次落水,似是转了性子,不过这也好,最起码夫人不会因为她的冷淡而难过的落泪了。
说话间唐吟苒已经走到门口,丫环打开帘子,她扬起一抹笑意,“娘亲。”
唐吟苒意欲请安,杜氏急忙抓住她,“来娘身边坐着说。”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没事了就好。”这几天两个孩子接连病倒,她心如刀割,两头都顾不及。
“我儿,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在房内歇歇,不用着急来请安的。”杜氏揽住她,细心的擦去她额角密密麻麻的汗珠。
果然是身子太虚了,一定要给她好好补补。
“人家想娘了么,还有娘这里的豌豆糕。”她眨眼撒娇道。
听见她纯真的话语,杜氏心内十分的妥帖,孩子肯亲近自己,她就十分开心。“还有什么想吃的,让方妈妈去给做。”
“还有血燕,这次我可要好好的补回来。”
“好好,方妈妈,去吩咐厨房做,顺便也给初儿送去一碗。”杜氏立刻说道,难得她有想吃的东西。
方妈妈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可是不方便?”
方妈妈迟疑下说道:“前日二夫人下了命令,说是近段时间账上结余不多,府内要开源节流,那些耗费银子的补品能去的都去了。恰巧这血燕……”她停顿了下没有说下去。
杜氏却是听明白了,“她可有说不给?”
“说倒是没说,只是这规矩,倒是提了一嘴。”以往杜氏与二夫人都说井水不犯河水,有些面上的事情无伤大雅,能忍也就忍了,所以方妈妈才不确定的说着。
唐吟苒嘴角一勾,机会这不就来了。她撇撇嘴不耐烦地说:“可是我早上还听大姐姐说府内要办赏戏宴啊,而且祖母也刚吩咐给表姐打一套新的首饰,这些可都是用公中的银钱啊。为什么我们吃点补品却要自己掏银子,二婶怎么可以亏待了我们自己而充面子呢,娘亲,要不然我们去告诉二婶,既然我们唐家快没钱了,赏戏宴这等费钱的事情我们不要办了吧,首饰这些也能省则省,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到时候大家都只能喝白粥了。”反正她现在还小,脾气也甚是不好,这些没经过大脑的话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据她所知二婶十分大方,但是仅仅是面上而已,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仅限于走公中,她的私房据说都是贴补给她那个一直在县令位置上呆了十多年的弟弟。
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可是一直都私下找老夫人要钱,年年不断。也很奇怪,老夫人居然能给这么久,有时间倒是要查一查。而二婶更不要提了,那可是一直都是一文钱都往自己兜里扒拉的主。
思绪伸展开去,唐吟苒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