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兽皮之上亦有诸多如蝇头小楷般细密的古篆字。
观其字形,既非钟鼎文(金文)那般的古朴厚重,亦不似小篆的规整优雅,更不同于甲骨文的原始质朴,竟是一种沈愈生平从未得见的独特“古篆”。
沈愈凝神细看,只觉这些文字极为陌生,在他多年于古玩界的摸爬滚打、知识沉淀之中,竟寻觅不到丝毫与之相似的记忆。
略作思忖,他突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渐渐地,他忆起似乎唯有青牛观内某些秘而不宣、从不外传的道家藏书里,曾出现过这类篆字的踪迹。
好似叫作“道篆”。
是由甲骨文、钟鼎文、道家符咒等多种文字组合而成的。
然即便在观里那些珍稀典籍上,此类文字亦多有晦涩难懂之处,诸多解读也不过是基于推测,仅能略晓大概之意。
沈愈本就对钻研这类兴致缺缺,所以没有在这方面做研究。此刻面对这兽皮上的神秘古篆,更是感觉无从下手,犹如置身于茫茫迷雾之中,直接就是两眼一抹黑。
他将兽皮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了数回,可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这些文字于他而言,就如同难以逾越的天堑。
三个字足以概括他的处境:认不得!
一个字也认不得!
沉思片刻,沈愈于心底悄然轻念一声“透视”。
旋即集中精神,试图运用金瞳的特殊能力去看穿眼前这张兽皮,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然而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即便使出了全部目力,甚至丹田处隐隐有些发热,却依旧没办法穿透这张兽皮看清被其所包裹的物件。
“真是邪门了,这张兽皮居然能够完全隔绝我金瞳的透视能力!”沈愈不禁在心中呢喃一句,脸上亦是满是疑惑之色。
而此刻,会客厅内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勾了起来,纷纷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沈愈手中的那个小包袱上,眼中满是探究。
沈愈见状,不好再独自观摩,索性将手中这个神秘的“宝物”放置在屋子中间的几案之上让大家一起开开眼界。
此刻,室内的灯光柔和地洒落,映照得几案那细腻的木质纹理仿既有灵气。而置于其上的小包袱,其表面所绘的道家图案以及那些神秘莫测的篆字,与几案的纹理相互映衬,仿佛给整个空间都渲染上了一层神秘且庄重的氛围,让人愈发觉得这包袱里的东西定是非同寻常。
尤其是林庆之,恨不得把脸贴在这兽皮小包袱上观看,脸上满是顽童瞥见自己心心念念、无比珍爱的玩具一样,恨不得赶紧拿在手里把玩一番。
汪老微微探身向前,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几案之上的兽皮小包袱,“小沈,看出什么来了吗?能否猜出里面是什么物件?”
沈愈实话实说,“汪老,从其外形的规整程度以及入手的手感初步判断,这小包袱里面应该是一枚印章!然而,这终究只是基于经验的推测,具体是不是,还得打开外面这层包裹物才能确切知晓。”
汪老又问:“这包袱皮看着不是凡物,很像是一件道家的法器,小沈你可知这具体是何物?”
沈愈听闻,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一番认真的思索当中,稍顷,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极为诚恳地道:“汪老,这兽皮上面绘制的图案,大多是些在道家文化里较为常见的图案,就比如八卦图、阴阳图、五行图,天星图等等。
“虽说绘制得确实颇为精美细致,但在众多道家法器或者古玩物件之上,这类图案也并非是极为罕见的存在,所以从图案本身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指着上面的篆字道:“倒是分布于这兽皮之上的那些蝇头古篆字,着实让晚辈感到极为困惑不解。
“晚辈在以往的收藏经历或者实际鉴定过程中,从未遇见过此类文字。它们的笔画结构以及书写风格,都散发着一种极为浓郁的道家气息。
“实话讲,晚辈小时候算是在东江青牛观长大的,接触了很多道家典籍,但也不知其为何意,实在是无从解读。”
汪老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沉思之色,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包裹,却又似有所顾虑地缩了回来,“这等奇异之事,老夫也鲜少听闻。小沈,你可有什么想法?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打开还是不打开?”
沈愈还没说话,林庆之听后,大手一挥,“老汪,你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仿若世间诸事皆难入你法眼,怎么老了老了,这还迷信起来了呢?就这么个兽皮画了点道家的符咒,还有点篆字,你怕咩呀??”
汪老轻轻摆手,脸上挂满了郑重之色,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忧虑,“庆之,这种东西涉及到风水玄学,甚至我汪家的气运,不能不慎重!”
林庆之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形成了几道深深的沟壑,他满脸狐疑地说道:“老汪,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群摆天仙局的骗子其目的并非是单纯地为了骗取你之钱财,而是处心积虑地要将这铜炉送到你身边,蓄意破坏你的家族气运?
“这……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你想想,你买下这铜炉都已然过去十五六个年头了,这些年不也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来了吗?并未见有何异样啊,甚至你的牙口比我还好,我都不敢吃坚果类的东西,你却栗子核桃来者不拒。”
汪老摇摇头并不认同林庆之的话,“庆之,之前这铜炉的暗格未曾开启,自然可一切相安无事。
“可如今不一样了,这暗格已然被打开,里面的物件也取了出来,谁也无法预料后边会引发何种变故。
“哎,我这人一生淡泊名利,不喜黄白之物,平日里也算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
“但我三弟却不同,他家大业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生意场就是名利场,波谲云诡,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一些人。老林,你亦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生意人,个中利害关系,你应该能深刻体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庆之听后咂了咂嘴,未再多言!
他心中虽与汪老关系甚好,堪称友情深厚,但他深知此事牵扯甚广,涉及到风水玄学以及家族气运等诸多敏感且复杂的层面,自己作为局外人,实在是不好随意插嘴多管闲事。
不止林庆之不好再说,顾正岩也是一样,他们都未曾料到本以为自己这位老友得到了一件宝物,是件大为高兴的事!
哪知此刻竟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令人进退维谷。
沈愈目睹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甚至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