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曾为朕数次解答疑惑,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你还可以吗?”
从“天师”变成“你”,是因为不想止于君臣。
谈僖伶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问命”了。他似乎已经看出她对如今的情况束手无策。
一旦失去现有的头衔,她的生命都难保。
“皇上,冥冥之中虽有安排,但也一定会有变数。我确实无法预料很多事情。但关于有些人,我的确知道一二,但即便告诉您,您也不会相信。”谈僖伶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成熟些,心里越不安,面上越严肃。
阮堇年听后收敛起自己的懒散姿态,带着椅子向前坐近些,双手交叉搭在茶桌上。他在思考应该呈现什么态度。
最初,他欣赏、敬重她,后来是仰慕、依赖,如今到了不太需要她的能力时,他又想要掌控、独占她。
“朕说过,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
“那皇上为何不问我卫昀卿的事?”
“你不是都说了是变数吗?”
他不会相信,谈僖伶也是意料之中。
阮堇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眼神在房内扫视一番,最终停在一个焚香壶上。
“什么香?气味平淡。”
谈僖伶望去,露出微不可见的笑,“随便拿的一个。”
这是卫昀卿给她的白石香,是很温润的气味,大部分闻过的人都觉得太过寡淡了。
阮堇年拨了下壶边的提手,壶上的气孔便被孔叶遮住了。
“朕给过你的香很多,都是特调的,干嘛委屈用这样的。”
谈僖伶移开视线,轻声说:“嗯。”
宫里面用过晚膳后,除了巡逻的人一般都不出来晃悠。谈僖伶自然是特例,保持着自己现代的散步习惯,消食的同时还能静下心来想事。
幽兰早上的时候传了信过来,说是卫昀卿虽有与钱庄、赌场交易的记录,但都不是他自己或身边的人操办的。也就是名义是卫昀卿,真正操纵的另有其人。幽兰的想法是他另有同伙。
想起卫昀卿在牢中的面容,谈僖伶心里莫名的发闷。不得不承认,虽然当时劝他认罪,她似乎更倾向于相信他。也许是有人在利用卫昀卿,如今也是在陷害他。那又是谁这么有能耐能够利用卫昀卿呢?
至少原书中从来没有可以利用男主或者拖他下狱的人物。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凄惨的鸟鸣。谈僖伶抬起头,无奈月光稀薄看不清什么鸟。
“大人。”姜苦生迅速走近,声音低低地唤着。
谈僖伶用探寻的眼神看着他,苦生朝她点头,轻轻牵起她的衣袖躲在路口一旁的石雕后面。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谈僖伶想要抬起头,谁知一只宽大的手将她轻轻按住。姜苦生按住她时,耳朵瞬间通红,之前都是她对他这样做的。
知道苦生是要她不要轻举妄动,谈僖伶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走近人的讲话。
“身上的东西都取完了吗?”听上去是个不年轻的女子。
“呜……”另外一个女子似乎在很小声的抽泣,发出的声音很像灌水的管乐器。
“嗯。”那女子很满意,“你呀,也别怨。这就是你的命。能为娘娘做事是你的福气。”
抽泣的女子听了有些崩不住情绪,忍不住哭出声来。
“小点声,你快走吧。”不耐烦的声音。
几秒后只听见一声沉闷的“扑通”声,接着就没人在说话了。
“她们走了。”姜苦生站起来,朝前走去。
谈僖伶也跟上,发现前面有口水井,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姜苦生便看着那井说:“她跳井了。”
谈僖伶叹了口气,“死在这么深的井里太惨了。”
“她还没死。”苦生的语气十分平静。
谈僖伶立即道:“那快救她啊!”
她也是服了苦生了,不等她发话绝不做到下一步。
闻言,姜苦生立即沿着打水桶上的绳子爬下去,又将那偶尔挣扎的女子拖了上去。那女子面朝地,全身只穿素白的里衣。尽管过了小暑,晚上仍有些凉,何况待在一口深井中。这女子便是全身湿透,身体不停地颤抖。
姜苦生将女子转过身。饶是有些看不清,谈僖伶也被这脸吓得倒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