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忘记这枚银色圆戒的来历呢?
误打误撞之中,她给他送了一个戒指,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戒指戴在手上。在那之后,她便偷偷将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这是她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戴上一对永恒之戒的人会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本是一个老套的营销套路,偏偏那会儿的她就信了。不过一百出头买的,并非纯银,没想到男人真的会收下,甚至戴上。
那次旁听,她第一次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看了出来,却只是笑笑,抬起手向她挥了挥,温声说着“谢谢谈同学”。
除了她,无人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给她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无声地告诉她:“看,我戴着你送我的戒指呢,快不要生气了。”
然而谈僖伶一贯坚持的就是人不能老活在过去。无论过去美好还是刺痛,都不应该成为现在的困扰。
于是,她高高举起了手。
包括男人在内,大家都很疑惑。
讲台上的男人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就朝她点头示意。
谈僖伶站起来后,紧绷着脑子里的弦道:“张老师,好久不见,虽然是以这种方式。找我有什么要说的吗?现在就告诉我吧。”
男人的眸底情绪很难看透,面上显着十分平静,“谈同学有什么问题可以课后问我,现在还有些东西讲不完,就不耽误全班同学时间了。”
谈僖伶忙追问道:“你知道我在这吗,你知道我在书里?”
男人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支粉笔,在掌心中轻轻转动,显得十分放松。
“你的问题我们下课再讲。”
她等不到下课了,果然,几秒后四周又呈现出另外一幅景象——他的书房。
男人端着一杯牛奶,身上穿着件浴袍,头发没有吹干有些湿漉漉的。他穿着灰色拖鞋匀速走到她身边,将牛奶放在桌上。
谈僖伶正坐在他的靠椅上,用他的电脑写论文。论文题目是《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研究》,其实她已经记不得什么了,题目还是他给她选的,果然电脑上的文字也是模糊的,像被打上马赛克一般。
男人将身子虚靠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撑在桌子上仔细看着她写的内容。他靠得很近,谈僖伶能感觉到他身上清凉的沐浴露味和潮热的气息。
“怎么写的这么差?”他的语气很轻柔,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这一整段都没有逻辑,自己看着不心虚?”
男人想要端起牛奶却被谈僖伶抢先拿了起来。就像是渴极了一般,谈僖伶抢过来就一饮而尽。对面的男人看着她这样,眉头轻挑。
记忆中,他拿起这杯牛奶就往她嘴里灌。当时的她很惊愕,但男人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强硬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制裁者。那时候,如果她让他感到不满意,他就会小小的惩罚一下。其实都算不上惩罚,但她还是害怕,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在极力压制一些东西,和他平时的样子很不同。
“为什么我总要遇见你?我穿进书里和你有关系吗?”她又问了一遍。
男人的脸看不清,但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生硬,“还不乖一点?继续写吧。”
不管是上一段记忆还是这一段记忆,男人都在极力往原本记忆对话上引,就像是设计好了的程序。每一次做梦,她都不过是把记忆复盘,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总觉得,有人在诱导她。
这一次睁开眼,她觉得眼皮子都重了许多。她终于醒了。侧过头,她看见了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卫昀卿正撑着头靠在床上,似乎在闭目休息。虽然当时抱怨过他为何还不出现,死里逃生后,她却释怀了。他肯定有难处,而且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身上也是愚蠢的。
似有预感般,卫昀卿的桃花眼睁开,生生撞进她幽深的眼神里。
“我睡了多久了?”
卫昀卿像是第一次说话般,不太流畅地回答:“一夜……你……你如何了?”
竟然不过一夜,她便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谁治的?”
“谁伤的?”
二人同时开口。
卫昀卿先低下头道:“阿什娜。”
原来是秘术。
“哦。”谈僖伶点了点头,本就是因为自己有点作用而已,倒也没什么浓烈的感激之情。
想起卫昀卿还等着她的回答,她又道:“三个赛图人。”
她语气格外随意,说完后便不打算再开口。她也不打算问卫昀卿昨日去哪儿,没准又是他们组织下达任务了。反正,她都无所谓。
“昨晚我被赛图人绑了,人多,我未应付的过来。赶来时,已经这样了,抱……抱歉。”
这个回答她倒是始料未及,“他们绑你干什么?”
“这是巴顿特的命令。”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卫昀卿的手心有些出汗,这是他紧张的表现。为官多年,他很少为什么事情紧张。可是碰上谈僖伶,他的情绪很容易起伏。
巴顿特找卫昀卿干什么?虽然弄不明白,但她却能理解:毕竟巴顿特是个变态。
“我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了,你把阿什娜叫来吧。”
卫昀卿将阿什娜带来后,自己便在屋外守着,一刻后便见到了神情阴郁的巴顿特。
卫昀卿慢悠悠地将他拦住,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来看人死没有?”
巴顿特本就为这事烦恼不已,这会儿更加心烦,直接怒吼道:“给我滚开!”
阴柔的声音吼起来十分难听,哪怕是屋内的人都有些恶心。
谈僖伶半坐在床上,冷冷地瞥了眼屋外的人道:“那三个还没处置是吧?”
阿什娜面露难色道:“还没有。他们不是我族人,我们不方便处置。”
赛图王子都是你生的还不方便处置?况且卞族人是赛图部落的上宾,怎么可能这点权力都没有?说来说去,无非是不愿罢了。
谈僖伶忍住心里的怒火,冷冷道:“把鸦木环和赤鎏金座拿出来,今天我就占卜,事成之后,你把那三个人交给我处置。”
“今天?”
谈僖伶冷冷地笑道:“我怕以后我没那么多命活。”
阿什娜低下头,说了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