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妖国世安历十三年平静的一天，这一天本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刚刚过去没有多久的天地异象，逐渐没有许多人谈论了，至少明面上，大家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件足以改变大格局的事情大郑国依旧歌舞升平，但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大郑的南边，一些农民在闹起义妖国东面的是夜叉族，有些不太安分，前两年被妖国教训了一顿，到目前为止都很老实还有大郑东边的那片海域，被唤做东海尸鬼的东西，似乎又将大郑一些商船给掳去了……种种种种，在目前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晚，是妖国重要的中秋节。前夜在大街上，有许多活动，热热闹闹，妖国的民众们聚集起来欢度良宵。

煜中城作为南方行省的省府，虽然不是直接与大郑交接的地界，但相比其他的省府，此处作为大郑与妖国贸易往来的第一道集散中心，商业自然无比繁华。同时，大郑的享乐艺术、仕女文化、夜市文化在此地也是传播得最好的。可以说，煜中城就像是妖国版的大郑京都。

那么，晚上自然是灯火通明的。今天是中秋前夜，在灯火通明的基础上，还多了许多声音，譬如鞭炮啦、烟花啦、路边的一些奇奇古怪的乐器吹拉弹唱之类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街道上的人声鼎沸。

人潮涌动，街上九成以上的是妖国的妖精们，各种各样的尾巴、耳朵，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会吸引李清明的目光。他、辛小溪走在前面，朵朵和小卡在后面，四人穿行在人流中。

一路上，辛小溪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常常走神。话最多的自然还是朵朵了，她一面像一个山里来的小丫头进城，好奇地问这问那，一面又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得意地给李清明这个“外人”讲解妖国的一些风俗。李清明笑呵呵地答应，让人不觉得敷衍。

“姑爷姑爷，你快看！烟花！”

街上地人都往天上望去，一朵朵小火星，如同逆流的流星雨升上空中，来不及追上星辰，就在黑夜中炸开成绚烂的花朵。在妖国，烟花还要算较为奢侈的东西，因为无论是火药还是制作工艺，都是南边的大郑掌握的，往往只有年节、中秋这样的重要时节，才会如此大规模的放一放。

李清明看到烟花，心里倒是起了个小心思，火药的配方、烟花的制作工艺其实不难掌握，自己如果有心的话，稍微捣鼓捣鼓也能弄出来一些，届时未必不能小赚一笔……当然，如果量产的话还有些麻烦需要解决。不过火药自然不但可以作为烟花来用，借着家族里那位奇异的雕刻大师，让他帮忙搞一些零件，组装一把枪出来……

李清明想得出神之时，辛小溪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主动挽住他的手臂：“夫君今天怎么有心出来？”

李清明回过神来：“啊，中秋节了嘛。没见过，长长见识。”

“呵呵，也是。虽然对妾身来说，这中秋前夜自打第一次来逛，就是这个样子，年年都是如此，已经好几年没有出来逛过了。”

“几年？几年前，夫人……还是个小孩子嘛。”

“夫君还在朵朵面前说现在的妾身也是小孩子。”

李清明有些意外地看了辛小溪一眼，只见她难得地脸上微微发红，露出了小女儿姿态，看来是这段时间的操心，让她今晚准备好好地放空一下自己了。他摇摇头笑道：“没想到竟然记着呢……”

“哪个女孩子不记仇呢？”

四人逐渐往人少一点的地方走去，街边还有许多小食店开着，李清明找了一家卖凉粉的小店，说：“夫人，要不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嗯，那就坐坐吧。”

李清明看了看朵朵，对她说：“想玩的话，就自己去逛逛吧。”

朵朵犹豫一番，看了看辛小溪。

“去吧，别跑远了。”

朵朵的尾巴不自觉地甩起来，兴奋地点点头：“那……那小姐，我就去了！”

李清明又对小卡说：“你也去吧，跟着点朵朵。”

一直一语不发的小卡犹豫了一番，才点点头。

坐下点了凉粉，李清明忽然问道：“夫人心情舒畅些了吗？”

辛小溪先是一愣，随后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李清明知道，每次她出现这个小动作的时候，说明心情在波动。

“夫君真是恼人，又提起来了。”

李清明呵呵地笑了笑，说：“要不然同我讲讲吧。”

辛小溪刚要微微一怔，似要拒绝，看了李清明一眼，随后轻叹一声，“其实……也不是为自己。”

“哦……看来这件事对岳父影响很大。”

“嗯……原本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出了些问题。”

“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想办法重造一批，将有问题的替换下来。好在那批货的交货时间还算宽裕，这件事情我们多方努力，也算是办下来了……”

“知道了……看来是因为重造，又加上用了好的原材料……多付了一些钱吧。不仅如此……因为要的时间急，新的原材料涉及到供应、运输，还要和原材料商博弈一番，那么付出的成本已经高过了某个标准……是吧？估计，这批货的收入全没了。”

辛小溪愣愣地瞧了瞧李清明：“猜得一点都没错……夫君是怎么猜到的？”

“联系的观点看问题嘛，只要把众多事情联系起来，就能看到比其他人更深一点的东西。我想，这批货肯定是不赚钱的，甚至是亏欠的，而且数量还比较大……而且动作大，想瞒是瞒不住的，那么，其他支脉肯定会借题发挥，夫人最近烦恼的也是这个吧？”

辛小溪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深深地望了李清明一眼。

“怎么……我说的不对？”

“没有……夫君开始让我刮目相看了。我都要以为……夫君参与其中了。的确如夫君所说，我们此次亏了很多……今天的议事堂会议上，辛舟提出来要换了父亲的能川堂大掌柜的位子……”

“结果如何？”

“目前……和辛舟一脉交好的辛望一脉，自然是同意了，辛铮爷爷反对，而辛远……又弃权了。”

“哦，就是二比二的结局。”

“唉，父亲这几天都在自责，头发都白了些许，看着爹爹如此，我想要帮他，却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凉粉端了上来，李清明对店家说了声“谢谢”，才说：“嗯……其实倒不是没有破局的办法。”

辛小溪顿时神色一动：“夫君你……”

李清明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牺牲一下了……”

“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