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纸?”张雄一僵,陡然否认,他也不问阿莱找到的信息了,打着哈哈,“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也不强迫你嘛……”
他推门欲出,手把上门把的时候,却瞬间如坠冰窟。
‘等等……这个感觉,这个声音……’
也算是挣扎过一段日子的张雄,几乎是当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六感让他遏制住了开门的冲动,将身体僵硬的挪开了门附近,一点点倒退着,退到阿莱耳边,悄声说:“喂,阿莱,你感觉到没有?”
阿莱哪怕是在夜里也能视物,他被挑起了兴趣,一下也不眨眼的盯着门扉之外。
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了。
黏糊糊的蠕动着,走廊都被塞的满满的,可以清楚的听到墙壁和躯体摩擦的声音,以及滋滋啦啦的腐蚀声。
他当下立断:“躲。”
声音充满了遗憾。
敏锐的感官让他察觉到,这个正在赶来的东西,和当时的保洁浑然不同,如果硬抗,现在的自己虽然可以打过,但是有可能会折损力量陷入虚弱。
阿莱不想虚弱,总觉得那样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选择了暂时躲避,让这只大个口粮再成长一段日子吧。
张雄立刻去开窗户,然而看似一推就开的窗户,却严丝合缝,根本无法推开一丝一毫的缝隙。
他焦急道:“窗户打不开!”
阿莱仰头看向天花板,“从通风口出去。”
通风口没有被锁,只有一层铁丝网板挡着,大小可容纳一个成年人,只是非常费劲。
张雄立刻看向天花板,然后低头扫视屋子里,发现了桌椅板凳,长舒一口气说:“还好有桌子,快来,我们把桌子和椅子搬过去。”
这时候他倒是没想作妖,和阿莱齐心协力把桌子搬了过去,然后把椅子放在桌子上,这样就能轻松不费力的上去。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只不明物的速度不快,但是档案室和它的距离并不远,张雄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他当即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率先越过阿莱,爬入通风口。
阿莱冷眼看着,没有分毫情绪波动。
那怕是他已经听到了近在咫尺的腐蚀爬袭声。
“坏了,阿莱兄弟。”张雄的声音,在沉闷的通风管道里传来,他的脚都已经缩了进去。
“里面堵上了,我爬不过去啊,该死……怎么办!阿莱兄弟,你该怎么办啊?”
男人喜悦和侥幸的情绪溢了出来,带着满满的恶意,还有幸灾乐祸和坐看好戏的意思。
张雄缩在通风管道里,耳朵贴在底下,听着下面阿莱的声音,恶意在眼里闪烁。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也不是好骗的新人,那就在底下死吧!
三次miss,看你能在外面那样的怪物底下撑不撑的过第四次。
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果然是小年轻啊,下个跪就能让他放松警惕,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张雄捂着嘴巴,笑都能从眼睛里流出来,他太得意了,这种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
简直美妙啊!
【戏弄伟大存在者……】
【啊——】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沉浸在低劣喜悦里的男人听不到。
“嘭——”
如张雄的预料,房门在不久之后就被破开,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大力的扭动,房门直接被顶飞。
黏糊糊的东西咕叽咕叽的探进来了一个头。
然后……惨叫声,美妙的惨叫声,快来吧快来吧,张雄脸上带着笑期待着。
然而,什么也没有。
没有惨叫声,没有打斗声,没有他预料之中的新人屏障破碎的声音,除了「不明物」在扭动发狂,发出“吱吱唧唧”的尖叫以外,什么也没有。
“情况不对……”
他甚至还来不及想通,心里隐约觉得不对,但是享受掌控别人的生死正准备聆听死亡惨叫的他,待在原地,根本没爬远。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不!不!滚啊!滚开!”
张雄疯狂的甩动自己的腿,惊恐的撑着通风管道往里爬,却毫无用处。
狭窄的通风管道不仅是人类逃命的好地方,还是体型更小的追击者的天堂。
体表一环一环,像蝉蛹一样的虫攀附住张雄的脚踝,从下腹延伸出许多细细密密的小脚,每一只小脚都有倒刺,牢牢的嵌入张雄的足下皮肤。
勾住,挣脱不能,然后是裂开大嘴——它是人类无法想象的虫,成年的它有着蝉蛹的外表,柔软的身躯,和蜗牛一样的牙齿。
小小的蜗牛,向来是小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一脚踩死的东西。
但是蜗牛的牙齿——蜗牛有135排牙齿,每排105颗,总共有14175颗牙,最多能够超过两万颗。
只需要一口,轻轻一口,就能让人生不如死,血流如注。
张雄疯了一样想去用匕首扎死攀附在他腿上的虫子,然而通风管道无法让他弯腰折下去。
他只能被迫地挣扎着,静静地感受着,越来越近的死亡。
他当然可以掏!往前爬!
然而他爬的再快,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也没有靠身体蠕动前行的虫快。
尤其是越来越多的虫子涌了上来。
“滴答……滴答……”
血液随着哀嚎声逐渐减弱,在通风管道口低落,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漂亮的血花。
恶之花在绽放。
把门框都撑爆的虫母,像贪吃蛇一样扭曲着,整个头颅都探了进来。
它的嘴里一只只瘦弱的白色小虫子爬了出去,又肥胖的扭着爬了回来。
直到最后一只虫子回到嘴里,虫母才不甘心的扫视整个档案室,半晌,一无所获的它才不甘心的缩了回去,扭曲着爬走。
只留下半个地面淅淅沥沥的血液,和半个地面黏黏糊糊的酸液。
还有凄惨躺着,破败的大门。
“咣当。”
细小的声音响起,阿莱推开橱柜的门,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阴影,他从狭窄的橱柜中钻了出来。
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的牛皮纸袋,散发出恶臭的橡胶套子,以及死去的干瘪虫尸。
站在那堆开始凝固的血液前,阿莱的嘴里缓缓扯出一个轻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