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安尽管无法醒来,却将二人谈话听了个清楚。
只是她没看到宁远王提剑而来,和顾朝砚的隐在暗处的暗卫,蓄势待发的样子。
“铛”
深宫无尽的黑夜中,冷雨胡乱的拍打着,宁远王闭上眼睛,随即睁开像是苍老许多,松开手剑便落在脚下。
他跪在那,顾朝砚被殿中摇晃的烛火,而拉的幽长晦暗的影子之中。
“陛下,臣求你…………放过公主吧……”
昏迷的岁安不知怎么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瞧瞧所有人都至少还有父母无条件的爱,而宁远王的这份爱,却被自己这个冒名顶替的享用了。
她突然想醒过来了……
[宿主你至少五天才能醒过来。]
宁远王没有起身,垂眸看着眼前那双渐行渐近的精致龙靴,踩在自己的佩剑上,停在自己的面前。
“在我顾朝砚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空荡荡的大殿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宁远王知道,这个依靠着自己的小皇帝真的长大了,成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陛下……”
“皇叔不必再说了,朕会尊重皇姐的决定。”
顾朝砚头也不回的退回内殿,坐在岁安的身边,看着岁安毫无血色的样子,他竟有些希望皇姐可以永远这样安静的留在自己身边。
……
接下来既然文武百官一提上朝,皆是战战兢兢。皇帝喜怒无常,整个皇城都笼罩阴霾之下。
连黎将军也上奏,称御下不严误伤公主,自请官降三级。
而顾朝砚不止准奏,更是处处针对,连黎穆宁也被殃及。
端坐在龙椅上,顾朝砚抿着薄唇,玩味的看着带伤上朝的黎穆宁,刚醒说些什么,元兴匆匆而来:
“陛下,陛下……公主醒了。”
元兴在他耳旁低语着。
顾朝砚骤然起身:
“退朝。”
“陛下,臣有事启奏。”
“陛下……”
“陛下……”
满朝文武却只看到顾朝砚离去的衣角。
“公主何时醒的?御医可去了?”
元兴一路小跑才跟上顾朝砚的步伐,一边用衣袖擦着汗,一边气喘吁吁。
“公主殿下刚醒,奴才便来告诉陛下了,也让人去通知御医了。”
接连几日阴雨连绵,突然出现的阳光竟晃的顾朝砚有些不适应,不禁放慢了脚步,直到停在偏殿的门前……
顾岁安伸展着筋骨,牵扯到伤口还是有些疼。
余光扫视着房间,宫女,内侍,御医黑压压跪了满殿,却没有看到顾朝砚的身影。
平时日夜守在自己身边,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能醒过来了,他竟然不在。
[宿主他去上朝了。]
“上朝有我重要么?”
顾岁安轻哼一声,却吓得下首的宫人和太医齐齐敛眉垂目,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小九这几天都快被岁安烦死了,她醒了,小九也不用被这个祖宗捏脸了,感觉还是不错的。
[病了一下,怎么还娇羞上了?]
“我……我是病人。”
[嗯,我知道你有病。]
这话没错,可顾岁安怎么都觉得,这个破系统在骂自己。
御医隔着手帕搭在岁安的手腕上,时而皱眉时而点头,一旁的喜鹊也忽上忽下。
“我家殿下到底怎么样?”
岁安此时才注意到一脸憔悴的喜鹊。
连喜鹊都如此憔悴,也不知道,守了自己五日的顾朝砚怎么样了。
御医因为紧张而吞咽着口水,收回手帕,才用平稳的语气开口:
“殿下无事,只是这一箭终究是……”
“终究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喜鹊快言快语,也是为自家主子着急。
“这一箭终究是伤了根基,日后……都需要药温补着。”
别人也许不懂,但喜鹊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当初黎小公子也是如此,医者一句温补着便是一辈子拖着孱弱的身体,终身的汤药不离口。
“没事的喜鹊。”
岁安握住喜鹊的手腕安慰了一句,随即就看向御医:
“若是陛下问起,你便说养些时日就会大好了,懂吗?”
“这……”
这可是欺君大罪,御医只觉背后一阵恶寒,可面前也是得两朝皇帝宠爱的长公主,前后是都得罪不起。
岁安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着伤口,疼的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站在门外许久的顾朝砚,抬起手却又缓缓放下了。
做为一向杀伐果断的帝王,他第一次犹豫了,那日自己如此说皇姐,皇姐肯定不愿意见到自己了。
他像个倔强的孩子,迎着日头静静的站在殿门外,不发出一丝声音,却又似乎等着那殿内的人发现自己。
殿内又继续空灵的女音:
“如果陛下知道,本宫即使痊愈了,也会比旁人孱弱,你说……会不会迁怒你?”
岁安半躺在床上,即屏住还是感受到了那苦兮兮的药味,但这并不影响她语气中的威胁。
“陛下日理万机,为国家劳心费神,他是本宫唯一的弟弟,本宫不想让她担心。”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额……好吧,是威逼利诱……御医之好点头。
[叮~好感度83%]
顾岁安的目光突然看向殿门,像是要把门看穿,久久……才收回目光,让喜鹊将药给自己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