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也是人,也需食五谷,也要受牵绊。
只要还有欲望,就没人能在尘世超脱!
赵天纵也不能。
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绝不是在施惠,作为一个终极利己的人,肯定是要把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摆在第一位。
他要将这个世界搅浑!
只有不该反抗的人勇敢反抗,不该发生的事儿突然发生,这个世界才会被改变,他的气运掠夺进度才会增长。
至于其他?
顺手施为而已。
若是谁在敢在他的计划中勇敢地做绊脚石,赵天纵不介意将其一点点碾碎。
就像眼下,他要将那些自以为站在幕后的隐宗碾碎。
居然敢图谋百宝阁?
赵天纵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终极幕后黑手!
“这个世界彻底乱了。”顾冰儿走出大殿,仰望着站在屋脊上的赵天纵,声音听不出喜悲。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平静过?”赵天纵心情不错,也就愿意和顾冰儿聊上两句。
顾冰儿却不再言语。
从修炼《断情决》那刻开始,她便成了冷漠的化身,世间疾苦再与她无关。
可为什么最近几天,她的心总会莫名悸动?
顾冰儿很疑惑,在记忆深处探询良久,这才回忆起那种感觉的名字——悲伤。
为什么悲伤?
她很快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是因为居于人下而不甘,她顾冰儿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何时有过仰望别人说话的经历?
有了答案后她的修行更加刻苦,只是会偶尔不自觉看向那个喜欢站在屋脊上的身影。
顾冰儿总觉得,他很少看自己。
就算极其偶然地对视,他的目光也是一转而过,看向自己时和看其他弟子并没什么不同。
原来,他眼中没有我……
殿内倾城初识愁,少女情怀总是诗。
可没办法,赵天纵不懂诗,眼见顾冰儿又走了神,他也就没了再交谈的心思。
世人皆过客,别人的事儿,与他何干?
夜色渐深,沉迷修行的众弟子不情不愿地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离开白玉广场,赵爱宗一人躬身上前向赵天纵汇报今日的修行成果。
“禀小师叔祖,禀小师叔祖母,今日弟子中又有六十三人突破,最高境界后天八重者四人。”
小师叔祖母?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顾冰儿还是想不屑冷笑。
可,嘴角扬起的45度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嘴你争点气,别不听指挥行不行?
眼看着顾冰儿的嘴角不停抽搐,赵天纵感觉自己的脸颊也跟着抽动起来。
这女人……疯了?
是不是自己压榨的太狠了?
万一就此榨不出汁儿可咋办?
赵天纵皱起眉头,看在赵爱宗眼里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小师叔祖恕罪!弟子们已经很勤勉地在修行了,可不知为何每天只有几十人突破,甚至现如今还没人到达先天境界!”
赵爱宗的话终于把正在和自己嘴唇交战的顾冰儿惊醒,主要是这话实在太让人火大。
每天只有几十人突破?
还想只花几天时间就到先天境界?
这是人话?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顾冰儿总感觉自己这几天被破了心境,再难回到古井无波的平静岁月。
为什么来到求道山后会被一次次刷新三观?
是了!
因为求道山是那个男人的求道山,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那没事了。
话说这赵爱宗就是那几个刚突破的后天八重之一吧,这人用了三天从后天四重突破到后天八重,有点慢啊!
顾冰儿保持着外表上冰冷无情、生人勿近的气质。
赵天纵的心里则传来噼里啪啦的系统提示声……
别的不说,单只是今天通过打击气运之子心房,就已经给他提供了接近2%的气运掠夺进度,如今世界气运掠夺进度已经到达了46.37%!
四舍五入之下就是50%,再四舍五入一下,这世界就彻底被他攻略了啊!
赵爱宗现在腿都在打颤,怎么自己汇报完,小师叔祖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真的差成这个样子?
小师叔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把所有人碾死?
“禀小师叔祖,弟子们都有反映过一个现象,就是面临突破时会被一股无形力量压制,导致修为被十倍百倍压缩,重新修行到圆满后又会如此,几次反复才能最终突破。”
赵爱宗满头大汗地想着理由解释,但说的的确是真的,因为——
压缩弟子修为的就是赵天纵。
作为一个有远见的反派,他自然是得放长线钓大鱼。
只有将弟子们的根基打牢,才有能力向更高境界冲击啊!
若说山下天纵之才的根基是一捧沃土,细心浇灌下可以开出艳丽花朵;
那山上所有弟子的根基就是稳如泰山,足以擎天!
可惜的是,赵爱宗没什么见识,山上弟子也没什么见识,根本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一旦下山,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妥妥的隐宗圣子待遇。
顾冰儿倒是有见识,可她哪会去承认众弟子如今近乎有着和自己媲美的根基?
“我知道了,还得努力才是。”赵天纵淡漠点头,想笑,忍住了。
赵爱宗哆哆嗦嗦地不住请罪,想哭,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哇!”
二十四岁男人的哭声当真是撕心裂肺,赵天纵不懂,原轨迹中那个仰天长啸的斗者为什么会是眼前这幅样子。
他虽然能通过推演看到一切,但总不能事无巨细连赵爱宗一天上几次厕所都查看清楚。
人是感性生物,可能会被身边的所有事物影响。
比如落寞时的一道光,困苦时的一只援手,甚至于悲伤时的一个声音。
那么影响了赵爱宗近乎一生,导致眼前这种战战兢兢性格的原因是什么呢?
赵天纵没法将原轨迹中的每一句话都看得清楚,所以他问出声来:
“赵爱宗,你为什么总是胆子这么小,而且一直低着头做事?”
赵爱宗闻言更加惊惧,近乎全身伏在地上,良久后才颤抖着答道:“禀小师叔祖,弟子小时家里养猪为生,家父说,猪的脊椎缺少部分软骨,所以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也回答了赵天纵的问题。
所以,只有学会服软,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吗?
那你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候不再服软?
为什么轰轰烈烈结束了自己仅二十四岁的生命?
赵天纵笑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好一个赵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