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巧最终还是明白了赵天纵的意思，也明白了《玲珑森罗无生颠倒妙法》是一部可以修行到先天九重之上的正经灵决。

可他刚刚说计么？

会以聚元丹辅佐，让她在三日之内突破到先天九重？

并且最终晋升到先天之上时还会在一旁助阵？

这听起来像做梦，所以李巧巧犹豫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眼前的赵天纵图什么呢？

她想不通，心中便对刚才有些冒失的应答萌生悔意。

“你真的对我没什么要求吗？其实可以冒昧一些的，我……都能接受！”李巧巧重新定义了冒昧的意思，赵天纵一副圣人的样子让她不安。

这倒让赵天纵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女孩儿，没想到她助人为乐还这么迫不及待。

但那毕竟是个可以轻易杀死先天九重武者的恐怖心魔，赵天纵不想李巧巧白白送死。

他还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场景，李巧巧的生命还有价值。

“不可操之过急！”

“哦！”

李巧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是有条件的，她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在做什么？”

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李巧巧拍胸的玉手，但大海一旦卷起波澜，又岂会轻易平息？

所以顾冰儿觉得，自己现在满球都是脑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言制止李巧巧轻浮的动作，应该是纯粹看不惯魔女蛊惑人心吧！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李巧巧闻言双手叉腰反讥，同时仿佛不经意地挺了挺胸膛。

是啊，关我什么事儿？

顾冰儿觉得自己的心境越来越不稳，甚至刚刚说的话完全是脱口而出，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但无论怎样，她岂能向李巧巧示弱？

“哼！”

仅一声轻哼，顾冰儿重新成为那个高不可攀的神冰宗圣女，她比李巧巧高挑些，下颚轻轻抬起，俯视着面前的轻浮少女，从骨子中散发出对后者的不屑。

以往每次见面，这幅漠视一切的样子都能将李巧巧气的死去活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李巧巧歪头轻笑，似是觉得上午的太阳有些刺眼，抽出怀中的册子挡住了额前阳光。

那是赵天纵刚给她的《玲珑森罗无生颠倒妙法》。

李巧巧早就打听好了，顾冰儿虽然来得早，可还没得到过赵天纵赏赐什么东西。

顾冰儿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了下，又在刹那间平复，只轻轻地露出了自己先天五重的气势，而后转身离开，不给李巧巧任何反击机会。

身后的李巧巧仿佛石化，只有涨红的脸表明她还是活人。

李巧巧上山后便打听到这女人已经是先天五重境界，所以绝口不提本来打算好的比斗之事，没想到还是给她找到了耀武扬威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李巧巧完败！

她唰地盘坐在赵天纵身前，惯性带动下整个人连‘吨’了几下，“三天太久了！”

赵天纵到现在都没看懂两女刚刚在做什么，但她听明白了李巧巧的意思。

“只要我想，可以让你顷刻间便提升到先天九重，可先天之上的境界有些不同，心境的重要性更大过修为，太仓促地话你会死。”

这是赵天纵从那个叫刘长青的武者身上体会到的感悟。

李巧巧只能无奈带球……带灵决转身，准备在白玉广场找个角落开始修行。

她偶尔莽撞，但从不作死。

赵天纵也微微点头，他不想浪费气运币在蠢货身上，李巧巧从上山到现在为止的表现都还算差强人意。

事实上从刚才和李巧巧交谈开始，赵天纵一直在分心处理另外的事情。

那同样是一个服用聚灵丹后突破失败的武者，不过他没死，正在通过百宝阁向不知是否存在的仙祈祷。

他叫王天明，地磅第二。

作为先天九重巅峰武者，王天明满心以为聚灵丹可以轻松帮助自己突破，从而实现重建宗门的心愿。

但服丹一夜过去，他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不是聚灵丹效果不好，而是自己的天赋太差。

这话若让旁人听到怕是要大跌眼镜，能修行到先天九重境界的天赋也算差的话，让天下芸芸后天武者情何以堪？

但王天明知道，自己天赋所能到达的极限，也就是先天九重了。

就好像一只杯子的容量是固定的，一个人所能到达的最终高度可能从出生时便注定。

之所以还有那么多‘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疯言疯语流传，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高度。

他们能在受尽百般挫折后更进一步，便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大错特错！

王天明是摸到杯子边缘的人，再多修为给他也只会白白溢出。

可他不甘心。

若是毫无希望也就罢了，他早就认了命。

但既然那个虚无的仙递出了援手，又为何不能再伸出灵另一只手，把那限制他的杯子彻底打破？

他焚香沐浴，虔诚地向仙人祈祷。

赵天纵以百宝阁为媒介，听到了他的心声，也问出了问题。

“你为什么想晋升到先天之上？”

听到响在脑海中的威严声音，王天明压下得遇仙缘的狂喜，以头拄地回应道：“宗门被浮云观所灭，我要报仇。”

浮云观是宋国隐宗，王天明被灭的宗门曾经也是宋国的凡俗武道圣地之一。

“你已经是先天九重，身为地磅第二，什么仇不能报？”

“回仙人问话，我层层探查，发现六大隐宗之上另有势力，是他在操控星辉界的一切，我……不是对手。”

“明白了，是怕死！”

推演之下，赵天纵很清楚王天明一直未曾动身报仇的原因，因为他怕死。

之所以有先前几问，是因为赵天纵很喜欢这种将一个人伪装卸下，看他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我不是！我……”王天明猛支起上身张嘴便要否认，可嘴唇嗫喏说不出任何反驳理由。

他先天九重境界，此刻脸却涨的通红，可见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赵天纵知道王天明反应这般剧烈的原因，时刻把为宗门报仇挂在嘴边，王天明怕是此刻才想起，那个一手将宗门推入火海的正是自己！

那是另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记忆的末尾定格在一个弃宗门水深火热于不顾，仓皇狼狈逃窜的身影。

他偷生后无法忍受那般怯懦的自己，虚伪地自斩记忆，逃避内心的谴责。

当赵天纵把那段血淋淋的过往再次摆在他面前，或许是一时冲击太大，这个逃避了几十年的原宗主无声嘶吼良久。

直到双手在地上抓出十道深深血痕，他才最终缓缓平静下来。

他接受了自己的罪恶。

“我要赎罪。”

这四个字仿佛重若千钧，说出口后，王天明如释重负。

可赵天纵下一句话让他的双拳再次紧握，甚至让他的双眼留下血泪。

这句话很轻，也很重。

赵天纵说：

“你不用赎罪，因为有资格原谅你的人，都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