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人为高辛氏才子,显于唐虞,封于巫乃帝喾之裔,称八元、阏伯、实沈、叔戏、晏龙、巫人、绩牙、厌越、为虞布五教,与八恺称十六相作十六族。
罗泌路史
异人昏厥一倒,妫月便立即伸出了手去,将他拥入怀里。接儿,又抬起了头,望着那站于一旁的乾坤子道:
“道长,我并非人类,你不将我收了去吗?”
乾坤子听了她此番话语,却只是嘴角一扬,将那“降魔剑”收作了项坠般的大小,吞入了口中,侧过脸去望向浮空之中的那轮皎洁之月:
“你并非为人,却也并非妖物。而我虽寄身于道,却早已背道而驰,又何谈收拿?况且,这天下之物,并非只有绝对的正邪之分,人至恶,便也为妖魔妖至善,又何尝不胜于人?善恶正邪,只谓于心,而其他的不过只是外相。皮肉之塑罢了。”
他这样道着,继而又瞟了一眼那冀天身后的羽衣,淡然一笑,好似早已看穿,却不点破。
冀天是个聪明人,他从乾坤子那明了的神色之中,便已然得知了他所谓的“道”,这才松了手,将羽衣从身后放出。
羽衣伸出了头去,打量着那个道士,不知为何,隐约之间,她感到了一丝哀默心死,悲戚蚀骨,极度哀凉的气息。
然而,她却不知那悲从何来,又何时才会消散。她只是这样微斜着头,凝望着他看似平静的侧脸,口中默念着:“背道而驰……”
旭日渐升,晨露吐寒,已是一夜过去,灾消怨散之时。
“蔽月山庄”之中,晨鸟啼鸣,幽香自来,好似昨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也好似那血红从未撒过一般,和往日一样,一切只是从前。
但,又怎么可能还是从前……
人作鬼,尸却仍未殓。
只见妫月端着一碗白粥,捧着几碟小菜,敲了敲那异人的房门,然,却是虚掩着。
她伸出了头去,悄悄地向里望了一眼,却发现他早已坐起了身,斜着头,透过了窗户,眺望着远方……
看到异人此番神若游丝,面色渐哀的样子。她却只是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丝笑颜,端着白粥,坐到了他的床前,轻轻吹着把它递到了异人的面前:
“爹爹,清晨微寒,喝碗白粥,先暖暖身子吧。”
异人接过了白粥,慢慢地搅拌着,然而眉宇之间却又愁丝密布。
妫月望着他那愁苦的容颜,深知他此时心中的苦闷:一夜之间“蔽月”皆灭,至亲全死于他手,只剩他们二人……
思到这儿,她不禁伸出了手去,紧紧握住了异人的手臂,对着他说道:“爹爹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异人望着妫月此番懂事的样貌,由心一暖,将白粥放在了一边的矮凳之上,伸出了手去摸着她的头道:“故人已逝,而生者却理应倍感珍惜啊。爹爹看的出来,你喜欢那个叫周冀天的小子。你要把握住,莫像了你爹爹这般,错过了便也永远失去了,追不回来咯……”
“爹爹……你说什么那。”妫月闻着此番话语,刹那之间脸如粉桃,低下了头去,露出了一副娇羞状。
随之,她又好似忆起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问着他道:“对了,爹爹,你可知这白羽的主人现身在何处吗?”
妫月这话刚一脱口,异人便马上哀楚了神色,深深地叹着气息,道:
“这白羽的主人,如今被囚于那灵州城的镇河塔中,那里布有结界,难以闯入,塔中妖魔百千各自为患,就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半魅半妖的,只怕是根本就闯入不了那结界,敌不过那塔中妖怪,无非只是去白白送死罢了。”
“爹爹,那依你之言,我们便完全入不了那镇河塔了吗?”
面对妫月的追问,他却只是笑语着挥了挥手:“那到也并非如此。据我所知那八元之门的门主暗晓天下之事,各种奇门遁法,你们前去找他,或许便能寻得一丝破解之道。”
只见那妫月锁着的愁眉突然散了去,继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笑颜着站起了身,转过了头去,欲想将这消息告知于冀天,羽衣。
然而,正当她要踏出之时,却又眉宇一紧,停下了步伐,转过了头来望向她的爹爹道:
“爹爹……这么多年,你就不想去见她吗?何不随了我们一同前去?”
“想……我何尝不想去见她,不想去救她?可我身为蔽月山庄庄主,性命便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况且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她?”他这样道着,一滴晶莹之泪,便顺势而下,湿了他的衣衫,催了他的容颜……
“妫月你走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蔽月需要有人重建,而我也应当去赎自己的罪孽……”
“谢谢你……爹爹。”妫月抚着木门,强忍着那欲流而出的泪水,轻语了一句,便踏过了门槛,朝着冀天他们的方向跑去……
“灵瑜,这帮孩子来救你了。我们是否还有重见的一日?”异人微微自语着,闭上了眼睛,让思念沉浸在他初在“云中隐”前,望见那灵瑜的那一日……
“面具男,我知道羽衣娘亲,现身在何处了……”妫月万分兴奋地冲进了冀天的房间,却只见那冀天正握着羽衣的右手,提着毛笔,立于案几之前,眼露情丝,柔情细语地向着她解释着这纸上一个个字的含义。
在此之前,她虽知那冀天与羽衣相伴相行一路走来,但却并未认真思考过冀天与那羽衣的关系。然而此时,看到他二人如此亲密的场景,她的心竟是阵阵绞痛,醋撒了一地。
冀天,原来你一直深爱着她吗?妫月哀默地望着他们二人,好似自己被隔于了另一个空间,呆立于门前。
可冀天却感到了她的存在,忽而抬起了头,望向那站于门前的妫月,问道:
“捕鬼人,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有羽衣娘亲的消息了?”
冀天这样一问,妫月顿时缓过了神来,望着他的脸,立马附和着道:“是……是啊,我从我爹爹口中探听到了她娘亲的所在之处了。”
“真的吗?妫月姑娘,还请麻烦你告知我娘亲的所在之处。”羽衣闻了妫月此番话语,却是立马丢下了手中的毛笔,疾步向前走来,一把握住了妫月的手,将之捧于胸前,眼露希冀地望着她,接儿询问着。
妫月望着羽衣如此希冀而又渴求的眼神,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把手给缩了回来,说道:
“羽衣,据我爹爹所言,你的娘亲是被囚于了那灵州城的镇河塔内,那里的结界,难以闯入。塔内妖魔百千各自为患,凭我们几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敌的过他们……”
妫月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羽衣便立马插着嘴问道:“那我娘亲便救不出来了吗?”
冀天,见了羽衣此番焦急的神色,又望了望妫月脸上定然自若的表情,他便知那其中自有门道,继而走到了妫月的跟前,向着她问道:“捕鬼人你爹爹应该有告诉破解之法吧?”
妫月望着冀天的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继而宽慰着羽衣道:“羽衣,你放心,我爹爹说了,那八元之门的门主,暗晓天下之事,各种奇门遁法,他一定会有破解之法,助我们闯入那镇河塔内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羽衣酥然一笑,不停地摇着妫月的手。
可片刻之后,她便又邹起了眉头,苦苦愁思着道:“可那八元之门又在何处呢?”
“这……”妫月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虽说她从爹爹口中探得了那八元之门的门主可有法破解,可那八元之门具体是在何处她却并未细问。
然而此时,却只见那坐于一旁的乾坤子,缓缓地从那藤椅之上站了起来,踱着步走于了他们的面前,向着他们说着道:
“这八元之门本是写作八元之盟乃是上古巫族八元后裔所结成的联盟。
然而千年过去,巫族内战不断,族人所剩无几,最后一役中,悠谷之庄被战火所毁,遥远望去,却只剩下那悬挂牌匾的门柱依旧犹存。
自此之后,那活下来的巫族后裔便将这八元之盟改成了八元之门用来讽刺和牢记这段历史,警告后辈:不涉世,不内斗,贵祥和,逸安乐。
……”
听着乾坤子那细水悠长的说书,妫月却只是扰着头,满脸的厌倦,走到了他的面前,望向着他道:“乾坤道长……你这说了一长串,可我却还是不知道那八元之门究竟在哪儿?你……能不能挑重点的讲啊?”
妫月这么一说,乾坤子便点了点头,肃着脸道:“好……”
“在那里?在那里?”妫月好奇的问道。
“在海角。”
“海角?”乾坤子此言一出,妫月心中便是默念着:你不会是耍我的吧?然而她望向乾坤子的脸,他却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望着妫月那怀疑的眼神,乾坤子却只是笑了一声,又补充着道:“在被称为海角的崖州。”
随之,他又环视着他面前的三人,从道袍之中拿出了一块虎玉把弄于掌间:
“我与那门主也算有些交情,我随了你们一同前去,或许还可向他讨些薄面。”
他们三人闻着乾坤子的此番话语,顿时喜形于色,一片雀跃,然而却不知那冥冥之中,不复之劫已然种下。
去时路有,归时路无。
不入魔,不成佛。
“乾坤子,谢谢你!”羽衣天真的笑着……
却不知她今日之笑,却是来日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