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立本主动发问，赵永水立刻开心地说着在农村干的几项事业。

听着他的叙说，陈立本连连称赞：“早就应该这样！永水有胆量、有干劲，以后一定是真正的大老板！”

赵永水听了这话，吓得额的冷汗顿时冒出：“我可不敢当老板，更别说当大老板了！”

看到赵永水有些恐慌，陈立本淡定地笑了笑，就用平和的语气说：“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已经在鼓励创造财富，以后一定会更加开放的。”

接着，陈立本就把了解到一些政策信息，以及某些地方的致富标兵等事迹，讲给了他。

赵永水听得一知半解，倒也总算大概明白了：挣钱，多挣钱，挣到好多钱，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值得公开骄傲的事。

他的心里，感谢不已。这份感谢，他知道应该先送给自己的小女儿赵玥。不是她出了很多主意，自己一家人还是只知道浇水种地，想都不敢想什么入股采石场、承包沙场和荒山，更别说利用山沟，开办养鸡场了。

不是赵玥，眼前的这位学养深厚，洞悉世事的老知识分子，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他搭一句话。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说几句话，若是有心人，自然可以明白许多事，明白这世许多的道理。

此时的赵永水，已经有了干事业的实际经验，只是没有精神的支柱。听了陈立本的话之后，他就更加清楚：现在所做的事业，是能够长久做下去的。

心里欢喜万分，赵永水连连向陈立本道谢。

陈立本笑着谦辞后，再看着赵玥说：“不是我这个孙女，我们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坐到一起聊天呢。”

赵永水一拍大腿，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陈立本再说了一些对世事的见解，赵永水听着，心里更加踏实。

文化基础的确很差，可赵永水是老实本分人。这种人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会坚信不疑。这也是很多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却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可以获得先机、发大财的重要原因。

既然听得模糊，赵永水对陈立本谈话的庞杂内容，也就不再感兴趣。

陈立本见他的回应少了，也知道这位农民企业家对于太多的信息，一时接受不了，也就不再多说。

沉默一会儿，陈立本觉得枯坐无趣，就笑着问赵永水是否会下象棋。

赵永水文化水平不高，但因为爱琢磨事，下象棋的本事，在村里也是有名气的。陈立本既然主动提起，他立即附和。

陈立本找出象棋，就和赵永水去到旁边的一张小桌子旁对弈。

原本在一旁静听的赵玥，此时也凑近前，观看两人对弈。

陈立本思维缜密，赵永水实战经验丰富。

二人下得难解难分，赵玥本来不懂，只好立刻调动空间找出电脑棋谱，来对照着眼前的棋局。

父亲赵永水的下棋功力很强，赵玥就帮着陈立本，合伙起来进行对抗。

几局棋下来，陈立本大多在处于下风的危急关头，得到身边的赵玥“马七进八、炮二平五、车三进六”等提示，又都是反败为胜。

陈立本为此开心不已，赵玥在他身边，嘻嘻地笑着。

院子里嘈杂声起，北屋的屋门随即被推开。方淑芬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各样菜肴，依次走了进来。

赵永水连忙起身，和范新宇把八仙桌抬到屋子中间。

陈立本看着大家忙碌，满意地说：“其乐融融。这才像家的样子。”

各自去洗了手，大家围坐在桌边。随着陈立本拿起筷子说“快吃”，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开始对饺子、菜肴的品尝和赞美。

随后的几天，赵永水一家和陈立本一家来往不断，相处得很是欢洽。

再是舍不得，两家人还是因为赵家人要回老家，而不得不分别。

赵家人中，只有赵玥相信，初六的时候，赵家人与陈家人还可以相聚。两家的相聚，不仅不会因为短暂的分别而生疏，反而会因为未来还会保持联络而更加紧密。

明天就是年三十，今天下午，赵永水就跑去长途汽车站，买好了第二天的回程票。

赵霞再请了半天假，和母亲一起去到附近的商店，买了闹钟、几套新衣服，以及许多糖果、糕点。

回到家中，赵永水暗想着，既然挣不来那么多钱，也就不会再回来与陈立本一家见面。

沉默半晌之后，他就拎起一盒“稻香村”的点心匣子，拉着赵玥走去隔壁院子。

赵玥当然知道父亲的心思：这是提前给陈立本拜年，两家以后再也不会交往了。

自己心里当然是胜利在握的感觉，对于父亲现在的意图，赵玥只当不懂。

走到陈家的院门外，赵玥跑近前，拍了拍红色木门的门环。

“啪啪”的响过几声，陈良娣走来开门。借着路灯的光亮，她看到是赵永水父女，连忙邀请他们进院。

说笑着走到北屋门口，陈良娣再喊着：“爸，赵大哥提前给您拜年来了！”

屋门打开，陈立本迎出来说：“永水，你不忙乎回家的事，这着什么急！”随后，陈立本再对戴着红色毛线帽子的赵玥说，“玥玥，你要回去几天，想不想爷爷呀？”

“想。”赵玥真诚地说，随后就跟着陈立本走进屋去。赵永水面带不自然的微笑，跟在他们身后。

进屋把点心匣子放在八仙桌，赵永水只说是心里过意不去，就提前买了点心送过来了。

陈立本也不多想，只说不用客气。说着，他又笑了起来：“真要拜年，你们说好了初六回来，那时也还在年里。不是都说‘不出十五’都是年吗？”

赵永水尴尬地笑了笑，再把厚厚的皮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想了想，他笑着回应：“我们那里，至亲的人，都讲究在初五以内拜年的。”

陈立本点头称是，再让陈良娣给赵永水父女倒茶。

赵永水正在想办法抽身，赵玥已经说出口：“爷爷，我们初六再见。现在天晚了，您休息，我们也要回去再准备一下。”

见她说得清晰，神态更是可爱，陈立本的心中，更加不忍和赵家父女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