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银白色头发的大妈，紧盯着好姐妹脸上的神色，“不会抓错了吧？”

“您这话说的，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花白色头发的大妈摇摇头，“坏人就是坏人！警察一问，那小子就承认了——惯偷！”

“这事儿干得真地道！”银白色头发的大妈，听了好姐妹的话，心中备受鼓舞。

她正觉得精神百倍，转头四处寻找可疑分子。好巧不巧，她正看见头戴皮帽子、身穿旧蓝布棉大衣的赵永水，迈着大步走来。

赵永水心情好，浑身是劲走得快。但他没想到，自己早已被警惕的街道执勤大妈给盯上了。

“这人身上衣服是旧的，帽子很高档很新……”银白色头发的大妈心中起疑，立即走上几步。

赵永水被这位老人拦住了去路，一时觉得不明所以。

“你是哪里来的？是农村来的吗？住旅馆有介绍信吗？哪家旅馆？”银白色头发的大妈，眼神里放出能够让一切坏人，都难以遁形的光芒。

“我，我，”赵永水头一次被这样严厉质问，一时有些发懵。

银白色头发的大妈，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来京城几天了，都在什么地方活动？”

赵永水被这样盘问，不禁更加紧张。头上有些冒汗，他抬手要推一下皮帽子，却被大妈误认为是要反抗。

“别动！”旁边的那位花白头发的大妈，也快步走到近前。

“张大妈，那是我们家的客人！”陈良娣见状不好，小跑着过来。

两位大妈见到陈良娣，都是认识的。松开了赵永水，其中一位大妈问：“这是你们家客人？我怎么没见过？”

陈良娣气喘吁吁地走近前，笑着说：“赵永水，我爸刚认的干儿子。赵同志的大闺女，就是3号院的赵霞，部队医院上班的。”

事实清楚了，两位大妈都感到不好意思，连连说着：“小赵啊，对不住了。别往心里去，你也多理解。”

赵永水惊魂稍定，连声说“没事，没事”。

陈立本，以及方淑芬拉着赵玥随后赶来。

方淑芬听说产生了污误会，也埋怨了赵永水几句“也不好好解释几句”。

赵永水摘下皮帽子透透气，再重新戴回去，只是呵呵地笑着。

“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一位大妈问完，再自己结束问话，“快去办事儿吧。”

“我们就是到居委会来办事的。”陈良娣回答着。

“哦，那就快去吧。待会儿吴主任就要下班了！”大妈说着，就伸手指向旁边的院子，再笑着问，“小陈，你们这么一大帮人，这是办什么事儿啊？”

“我爸要回老家，要把我们现在住的院子，转让给我这位赵大哥。”陈良娣说完，就和陈立本、赵永水一家人走进了旁边的院里。

“好家伙！”银白头发的大妈，惊讶地说，“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座院子多好啊，这就卖给这赵同志了？”

花白头发的大妈也附和着，再和银白色头发的大妈唠起家常来。

同样有“人不可貌相”感觉的，就是正在喝茶看报纸的吴主任了。

四十几岁提前退了休，原本在单位做政工工作的吴主任，被街道安排在了芙蓉胡同，做了居委会主任。

大多都是上传下达，以及邻里纠纷调和、调解的琐碎工作，吴主任对此并不陌生，干起来也都很顺手。

今天正在喝茶看报学习，她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因为起固定作用的腻子脱落，窗玻璃被风吹得晃荡而出现了裂纹。暂时没有经费更换新玻璃，但也难不住心灵手巧的居委会的工作人员。

用几道医用胶布把裂纹处粘住，这块窗玻璃撑到开春，肯定是没有问题。

窗玻璃凑合粘上，可是看外面的人或物，也就支离破碎而不清晰。

因此，敲门声传来，吴主任只得起身，走去亲自为模糊的访客开门。

陈立本、陈良娣对吴主任也是认识，随即就介绍了赵永水一家。

吴主任和赵永水夫妇握手，再对赵玥笑了笑，就招呼几人进屋坐下。

屋内的小火炉烧得很旺，炉子上的铝制水壶也“呼呼”地冒着水蒸汽。

屋里很暖和，赵永水就摘下了皮帽子，和陈良娣一起把准备转让1号院的事，告诉了吴主任。

转让，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买卖。

听了陈立本、陈良娣的叙说，吴主任再看了协议书上陈立本的亲笔签名。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永水，吴主任的心里，生出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现实想法。

两家意思在协议书里表达得很清楚，吴主任也找不出里面可质疑的地方。

即便如此，她还是用极为遗憾的语气说，陈立本的那个院子不应该卖。然后，她再拐弯抹角地打听了赵永水买院子的钱，的确是合理合法赚来的。

总之，本着高度警惕和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吴主任把这件事了解得清清楚楚，才算罢休。

再和陈立本与赵永水确认了协议内容，她才正式表示自己都已明了，同意了转让双方的意见。

拉开抽屉，她找出居委会的公章，再拿出印泥盒。往公章字体上使劲呵口气，她再把公章稳稳当当地在印泥上按了按。

“现在政策好了，允许公开买卖了。陈老师，”说着，吴主任看看陈立本，再看向面带憨厚微笑的赵永水，“赵同志，你们这是赶上好时候了！”

“再好，也要感谢吴主任做事利索，一心为老百姓着想！”陈良娣说着好听话。

吴主任听着畅快，盖公章的动作也就毫不迟滞，很是顺畅。随后，她再提示说：“现在来不及了，下午吧。你们先去街道办事处，那里的城建、民政、财政、统计等科室，是不是要做登记。咨询过了，再去房管所。”

拿着两份协议书，陈立本、陈良娣检查了公章盖得很清晰，就道谢着与吴主任告辞。

送几人出了院子，吴主任握着赵永水的手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赵同志有什么事情，尽管到居委会来找我。”

赵永水感谢连声，方淑芬和赵玥也都表示了谢意，就和陈立本、陈良娣，一起走去胡同西面的1号院方向。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吴主任呆看许久，再对门口的两位大妈说：“二位大妈快点回去吃午饭，这里没什么事儿。”

“不行！”花白头发的大妈立刻说，“我刚才进屋看了一眼座钟，离十一点五十还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