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站在炮舰指挥台前的郑晓春，接连命令士兵们向敌舰发射炮弹。

眼见敌方炮舰完好如初，他心中大怒：哎，气人！那些炮弹除了准头不够落入了大海中几个，其余的就干脆没有发射出去！

“怎么回事！”郑晓春扭头冲着满脸油污的士兵们怒吼道。

“将军，您看！”士兵们的脸，都是悲愤至极的神情。说完，他们就拆开炮弹，再把弹筒倾斜过来。

细沙“哗哗”地从弹筒内，流到了满是血与火的甲板。

猛地一拍指挥台，郑晓春的心中既有无法打击敌人的无奈，又有对大清腐败的愤慨，更有对远处摇晃在大海的，那艘敌方指挥舰的无比愤怒。

“全速前进，撞沉吉野！”怒吼连连的郑晓春，眼中已经可以喷出血与火。

敌方炮舰的鬼子兵将们，眼见郑晓春指挥着舰艇不顾一切地冲来，赶紧发射炮弹、鱼雷，希望拦住他以及他的舰艇。

接连指挥，甚至干脆抢过舵轮，郑晓春怒视着敌方“吉野”号战舰，接连怒吼着：“一定要撞沉吉野！”

摆脱了“吉野”号发来的炮弹、鱼雷，郑晓春兴奋地看到距离敌舰越来越近。

“一定要撞沉吉野！”他再大吼一声，就等着与敌人同归于尽……

“嘿嘿，醒醒，醒醒。”一个人不停地说着。

郑晓春正在极度激动之中，不想被人打扰，只是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敌舰。

“醒醒，醒醒，儿子，起来吧！”这人连续的话，终于使得郑晓春遗憾地从梦中醒来。

真的是无比遗憾，现实中错过了对赵玥的感谢，梦境里错过了撞沉吉野的英雄伟业。

睁开眼睛，他也不看向端着凉白开水喝着的父亲，只是茫然地看着屋顶发呆。

把水杯放回桌子，父亲郑和平催促着说：“快起来，你们部队给我那里发来的电报。”

“什么？”郑晓春听到这话，只用了半秒钟就翻身坐起。

“电报说‘紧急，速归队’。”郑和平说着，心疼地看着回来探亲才两天的儿子。

“哦，应该是有演习。本来说是还要等半个多月，没想到提前了。”郑晓春说着，还是坐在床边。

“傍晚六点种，有去你部队的一辆运输物资的军车。”郑和平犹豫一下，还是忍住对儿子离开的不舍，说了出来。

“太好了！”郑晓春说完，立刻离开床铺，迅速地走到衣架旁。

很快，他穿好了军服，戴好了军帽。

军帽闪闪的红星在头顶，他显得格外英武。

抬手帮他把军帽仔细端正戴好，郑和平语重心长地嘱咐着说：“晓春，不要莽莽撞撞的。你看，次排除哑炮。你立了三等功肯定是光荣的事，可是，可是我跟你妈，怕你真的‘光荣’了。”

在郑晓春的记忆里，似乎这是父亲第一次公开表示对自己的关爱。不仅如此，一向严厉的父亲，此时眼圈都红了。

心中暗笑父亲过于情感丰富，可外表，郑晓春绝对不敢表露出来。

在父亲面前立正站好，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大声说：“报告郑和平同志，郑晓春奉命归队，特此向您请示！”

看着神情认真的儿子，郑和平只好还了一个军礼，再对他说：“郑晓春同志，我同意你迅速归队！”

“是！”郑晓春说完，也就呵呵地笑了。

担心和父亲一样眼圈发红，他不敢多在父亲面前停留。

从衣架拿下军用挎包，他背在肩就要往外走。

“注意背包的姿势，不能破坏军容。小心有纠察战士找你麻烦！”郑和平提示着。

“知道了。”郑晓春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青春活泼，现在也懂得做事认真的儿子归队，郑和平心里不舍，也就不愿意出去送他，以免父子二人都是面对红眼圈，显得很没男子汉气概。

火热的太阳已经偏西，热力相对午时小了很多。

走出5号院，郑晓春大步向胡同东面走去。走了几步，他猛地想起来要感谢赵玥的事。

赵玥家在永乐村，肯定不会很快就回去，可她去了哪里呢？

归队的时间很紧张，担心不能搭返回部队顺风车的郑晓春，也不敢多耽搁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立即就呆住了。

阳光从胡同的西面照射进来，一个穿着小花格子衬衫的小姑娘，笼罩在这光环中，正迈步向3号院走去。

“赵玥，是赵玥同学吗？”由于是逆光，担心认错人的郑晓春，大声问着。

见对方止住了脚步，冲自己点了点头，郑晓春来不及过去打招呼，只好对她挥挥手。

“谢谢你！以后，”他把军用挎包的背带，在肩膀调整了一下，大声说着，“我不会再去游野泳了！”

“多小心！做事要认真！”赵玥说完，就走了3号院的台阶。

“是！”郑晓春下意识地大声说完，看着她走进了院子里。

赵玥心里暗叹着，为郑晓春同志不断祝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郑晓春同志，您既然身在部队，就更要严格要求自己，做事更要认真思考。

既然各有各的天命在身，她也就不再多费心考虑。

推门走进3号院，她看看大姐的屋门，那把“铁将军”已经不见，立刻开心不已。

“大姐！”赵玥喊了一声，赵霞随即答应着，赶来开门。

把小妹拉进屋里坐下，赵霞笑着说：“我一回来，你猜怎么着？没看小厨房都知道是老家来人了！”

“为什么呀？”赵玥纳闷地问。

“一只母鸡刚下个蛋，正在‘咯咯哒’地叫得欢。”赵霞笑着说。

赵玥听了，也呵呵地笑了：“大姐，我和四哥来的。你没在家，罗护士长带我们吃了包子。我们俩在什刹海边坐了会儿，就去1号院的陈爷爷家了。”

对于看到郑晓春游泳，并且救助了他的事，赵玥不想提起。

“哦，那还好。这么大热的天儿，你们也少受点罪。”赵霞说着。

看看弟弟。妹妹，她再提示着：“下次，你们要过来之前，给我拍个电报。就说‘德玥某天到京’就可以。这样，既花不了多少钱，又能彼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