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主意！”赵玥点头说着，心中也是认同：这个时代，普通人家要是安装电话，那还是不切实际的事情。初装费好几千不说，安装的报批手续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获得的。

写信，是此时的人们最为普遍的沟通情感、信息的方式。但是信件邮递较慢，人们就转而去给想要联络的人，去拍个电报。

电报是按照字数收费的，人们就节省字数，尽可能做到言简意赅。

但是，这样又非每个人都能做到，因此产生的笑话，甚至误会也不少。

“母病速归”这样的话，很明显是说母亲生病了，请在外工作的孩子或者其他亲人快回来探看。

而“生仔病急速归”，就令人感到疑惑了。这里面没有说明主人公为谁——是刚生了个娃娃的母亲生病，还是这个生病的娃娃叫作“生仔”。亲人或许知道，但外人并不能了解内情。

有部老电影叫作《黑炮事件》，有人嗜好下象棋。出差回来后发现落在外地一枚黑色棋子，是象棋中的“炮”。于是，他就赶紧给对方拍了一封电报：丢失黑炮。

这封电报被警惕的工作人员，举报给了公安部门，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电影里的事件，最终真相大白而完美解决，但现实中的人们，也的确应该多加注意。

姐妹俩说笑一会儿，赵霞再问：“赵德呢？”

“还在1号院呢，我了趟公厕，就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赵玥说完，就拉着大姐的手，要她一起去1号院。

“现在都要做晚饭了，我们就自己做吧。”赵霞有点犹豫，觉得在饭点去隔壁不太合适。

“陈爷爷和他的几个外孙在，我们就在一起吃吧。”赵玥劝说着。

“吃什么？不少人呐。”赵霞有点为难。

“简单一点呗，都是自家人。”赵玥笑着说。

“嗯，好！”赵霞说着，就起身走去屋外，赵玥连忙跟。

从小厨房里找出一个广口玻璃瓶和醋瓶，赵霞把它们小心地放在布兜里。

拉起赵玥的手，她说着“咱们就一起吃点简单的”，和小妹一起向外走去。

走出芙蓉胡同的东口，两人穿过马路后，到了不远处的副食店。

一进店，赵玥的鼻子里，立刻闻到了“生活的浓重气息”：酱菜、酱油的浓重酱香；海米、虾皮的大海的味道；醋，酸味浓烈。

不大的店面中，柜台摆着的五六个白色搪瓷盆里，是各样酱菜：酱萝卜、芥菜疙瘩、腌黄瓜条、辣咸菜丝。

柜台后方，是瓷缸、木桶，里面是酱油、醋。

柜台内是各样糖果，以及各种香烟。

麻雀不大、五脏俱全。

这句话用来形容这家国营小副食店，很是符合。

站在顾客队列中缓慢跟行，姐妹俩到了柜台前。

“五分钱的醋，二两芝麻酱。”说着，赵霞从布兜里取出那个广口玻璃瓶和醋瓶，以及钱和副食本，一起递给了售货员。

这时候的芝麻酱，并不是纯芝麻做成，而是百分之二十的芝麻酱，与百分之八十的花生酱混合而成。正因如此，此时的“芝麻酱”另有个名字，叫作“二八酱”。

每人每月按量供应，需要出示记录着个人信息的副食本，才能购买。

售货员查看了一下副食本后，就把广口玻璃瓶放在了公平秤的秤盘中。找对了瓶子的重量，他再把秤砣向右方拨到二两的位置。

随后，他就左手拿着广口瓶，右手从身后的那个麻酱缸中，抄起一个大铁勺子。左手的瓶子放低，右手的勺子举高，他准确地把芝麻酱送到了广口瓶中。

觉得差不多了，他把广口瓶放回秤盘。口中说着“二两高高儿的”，他又举着勺子，往瓶子里再滴答一点芝麻酱。

这样的做法，使他毫无疑问地获得了顾客的赞许。

笑着道谢后接过广口瓶，赵霞赶紧扣一个白色塑料盖子。

售货员再拎着醋瓶，走到醋缸前。

醋缸的顶部一半是个木盖子，另一半是空着的，可以直接舀出里面的醋。

把醋瓶子放在木盖，售货员把一个铝制的漏斗插进醋瓶口。拎着一个木制舀子的长柄，他把木舀子往醋缸里一沉。

轻微的“咕咚”一声传来，木舀子再拎出来时，已装得满满的醋。

随着他倾斜木舀子的动作，米醋流淌进醋瓶内。

“齐了！”走过来，他把醋瓶子放在柜台。

把醋瓶的小塑料盖子盖好，赵霞对售货员点头道谢后，拉着赵玥的手走出了副食店。

没走多远，二人来到了菜店。

店外摆着几筐西红柿，赵霞看了看旁边一个大木牌子的价格。

“五分钱一斤，可以做点西红柿酱。”她说着，就要弯腰挑选。

西红柿很好吃，可是这时候还只能在夏天吃到。聪明的老百姓们，不知怎么学来的，反正只要有一人会，这个技术也就传播开来——做西红柿酱，可以保存到冬天。

西红柿买回来洗干净，控干水分后切成小细条。然后把它们塞进干净的玻璃瓶里，再放入装了清水的锅内蒸。

大约半小时后关火，让这些瓶子自然降温。

彻底放凉后，把它们用密封盖子盖紧，最后再用医用胶布缠紧，以免有空气进入而造成西红柿酱腐败。

这样，每家每户制作的十几瓶，多至百余瓶的西红柿酱，就可以长期保存。

大雪纷飞的冬天，家里的餐桌，就能摆一盘金黄的鸡蛋和红彤彤的西红柿混炒的菜肴——西红柿炒鸡蛋，或者鸡蛋炒西红柿。

“大姐，今天不要做了吧，来不及了。”赵玥劝说着。

“嗯嗯，好。”赵霞想起来要去陈立本那里，也就不多拿。

挑了几个熟透又没有裂口的西红柿，她拿在手里，走进了菜店中。

三分钱一斤的黄瓜，都是顶花带刺的。

说着“小心扎手”，赵霞从小妹的手中接过来几根，放在了公平秤的秤盘中。

买了西红柿、黄瓜，姐妹俩再赶去旁边的粮店。

大热天，前来买面条的居民不少。还好，大家排队很有秩序。

买了三斤细面条，赵霞把五毛钱和三斤京城面票交给了售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