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林锋是真以为这家还算殷实富足,可进了门之后,他反倒是不以为然了。
因为,这分明是个大宅院套了个空壳子罢了。
管家这么老,而且墙体还有明显的开裂,屋顶还有地上的青石板路,以及房钱的花坛等等……统统能看出是年久失修;而且这么个两进两出的院子,除了这位老张没有看到其他的下人。
等进了前敞厅,他看到一整套的前清红木家具——可如此珍贵的家具,却没看到什么值钱的古董,连一套茶具都是破了口的。
要知道中国人是很讲究面子的,特别是这种所谓的大门大户,敞厅里必然会放很多镇宅的好东西,最起码招待客人不会拿破口器皿吧?
而这刘兴说话文绉绉的,连面子都顾不得了……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经济状况是出了大问题的。
“你这……什么意思?”刘兴脸上心里都带着抵触,可手却紧紧攥着这些大洋不肯放开了。
看来他是猜对了。
林锋赶紧摆手道:“哎,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请先生帮个忙,把我那苦命的侄女弄出来么?才是十来岁的年纪……哎,还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这……”刘兴表情最终是缓和下来了,“你们真是来找女孩的?”
张文远再是按捺不住了,急得赶紧插口道:“是啊,我们也实在是急了!我女儿春喜跟董掌柜家的二丫头一样,给带去天主堂那边了。您给想想办法吧!”
“可这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刘兴手一比,示意两人落座,并让老张先上茶,“斡旋这事倒是不难——不瞒两位,我那连襟赵三喜管这事;我拿钱去找他,弄一两个女孩子出来也不难,再者也是积德行善……我又何乐不为?”
一听他这话张文远差点腿一软又给对方跪了,可林锋分明是听出他这话里一定是有话。
“那刘先生的意思是?”林锋急忙追问。
“现在不成了!”刘兴唉声叹气道,“我那连襟已经把三十多个女孩都报名了上去,日本人很满意这事,昨儿还公开颁给他是什么亲军奖章……现在弄姑娘们出来就难了!”
原本还一脸希望的张文远听到这话,脸又变了颜色,腾地就跳了起来:“刘先生,您您……您一定得想办法啊!”
林锋拉着他坐下,徐徐说着:“人数报上去也没什么,您是管事的……就说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烈的,听到要往太君那边送,寻了短见不就是了?”
张文远苦笑两声:“真是那么容易,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小鬼子亲自过来验了人——而且都给编了号,少一个我那连襟都吃罪不起啊!”
说着,把手一翻,将那十几个大洋统统还给林锋:“刘某看两位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钱我还给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文远一听这话,眼泪啪啪就掉下来了。
身为老爷们虽然不至于哭出来,但是其伤心程度还是可见一斑。
林锋没心思管他,赶紧把钱都塞进他手里:“刘先生高风亮节让林某佩服……可现在咱们也没其他的好法子,而且这太原城刚刚历经一场劫难,兵荒马乱的咱也没其他出路了!”
回望刘兴握着大洋还在忐忑,林锋赶紧趁热打铁道:“刘先生,您现在可是我们唯一的法子了。这样,别的事您不需要管,只给我们引荐一下您这位连襟就好。”
“只是引荐吗……”他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大洋,咬咬后牙应承下来,“成!”
说着转脸对老张说,让他去赵三喜家里先去通个气。
林锋舒了一口气,转脸对泪流满面的张文远使了个眼色,随后开始跟这刘兴拉起了家常……他要等待,起码要等那位管家回来,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再说。
一番攀谈,原来这刘兴是太原某个大学的先生。跟卫峰凯的二女儿接亲就是因为师生之缘——向来也是,这小子生得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哪个女孩不喜欢?
后来这二女儿一病死了,留下一个小儿子,都是他独自带着,也没续弦——日本人攻城那日炮弹不停爆炸,刘兴本想带着儿子跑去乡下,但是城门死锁根本跑不出去,于是只能跑进后院的冰窖躲着……
一来一去儿子似是受了风寒,再加上惊吓过度,连着已是高烧了三四日了。
“这兵荒马乱的,城里连个靠谱的大夫也没有。”刘兴多少有点抱歉地说着,“小儿身体抱恙,刚才说话口气重了点,两位别介意。”
“病了吗?”林锋听到这话立马笑了,“若不嫌弃林某,可否让林某一番诊治?”
刘兴眼睛一下就亮了:“林先生懂医术?这太好了!”
说着带着他直奔后院去了——只见屋里有个三十多岁出头的奶娘正在照顾,见着是刘兴领进来的人,奶娘赶紧起身回了两句小少爷的情况。
林锋也没客气,净了手直接上前就是一番诊视。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只是最普通的重感冒罢了,再加上小儿惊吓,处理起来没多难的。
“有点棘手。”颇具厚黑学的林锋装出一副极难处置的样子,“别是说现在,就是平常好时候也不好治……不过我有六成把握。”
刘兴听了简直佩服到了极点,赶紧双手紧握着林锋:“若林先生能治我这孩儿,您只管开口,我就算倾家荡产……”
“别说这个。”林锋故作玄虚地摆了摆手,“只是劳烦几位到外室等着便是。”
“好好……”刘兴赶紧招呼奶娘和跟进来的张文远一块出门,然后将卧房的门死死闭住。
林锋先是看了一样,确定他们不会贸然闯进来,赶紧先从随身空间里拿了一支青霉素出来。
皮试之后并无过敏反应,林锋按照小儿减了量,给他进行了肌肉注射;然后把又拿了半袋感冒冲剂给他冲着喝了。
就凭21世纪的好医好药,这小少爷没一阵儿就退了烧,身上不停地发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