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冻,但唯有几位当事人不慌不忙。
拨弄着手边的花枝,程望熙优哉游哉地带上眼镜,明明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做派,但唇角漾起的那抹浅笑却抹平了桀骜中的蔑视,叫人......
有苦难言,根本挑不出毛病。
佣人放缓脚步,皆不敢轻易开口,视线偷偷看向沙发上枯坐的男人心下唏嘘。
皮囊不错,骨相也实属上乘,但镜片下方的那双眼太幽深,让人捉摸不透。
“多谢。”男人淡淡作声。
“您客气。”被点名的佣人立刻回答,随后收回视线。
再次过去半小时,饶是程望熙都有些无所事事,视线扫过对方,他微微莞尔。
“江先生耐心候着,程某还有公务要处理,等到迦蓝手中的事情结束后,您有事情再谈就是。”
“程总先忙,晚辈耐性不错,这点时间倒也等得。”江怀逸弯唇开口,浅笑如枯木逢春,微凉,却分外和煦。
闻言,程望熙镜片下的眸子轻轻眯了一下。
好小子,倒是很有定力。
伸出手,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程望熙直接转身去了书房,很快,整个中厅仅剩江怀逸一人。
“程老爷必定很忙,江某本无心叨扰,但抵不过心情太急,还请你们见谅。”江怀逸笑着颔首,态度摆得极低。
客人主动示好放低身段,就衬得这做主的人分外凌厉,甚至......
不识抬举。
“江先生言重了,上门唐突也不是您的本意,程家当然举双手欢迎,只是老爷与小姐皆有要事在身,想必江先生口中的事定然极为重要,所以还劳烦您再等待一段时间。”刘叔不露声色的将话挡了回去。
场面话,谁都会说,场面事,谁都会做。
端看哪一方的演技更无懈可击。
声音落下半晌,江怀逸笑容再度放大,这程家人......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好拿捏啊。
就连一个管家都如此敏锐难缠,更何况是主子呢。
*
卧室。
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程迦蓝正在梳妆,这几日间的训练一直以走台步为主,难免会遇到摔倒或是崴脚的意外。
走得太多,哪怕肌肉已有了记忆,可是双腿的酸痛还是很强烈。
这幅狼狈模样,程迦蓝不想让自己男人看到。
总是想要......
将她最夺目的一面留给秦泽励,让对方生生难忘对她不死不休。
满是病态的心理程迦蓝倒是不觉如何。
甚至,隐隐期待。
今日,程迦蓝想要再走给秦泽励看,就如同上次一样,不过,这一次她要穿红裙。
白色素来不是她的最爱,如温热鲜血的赤红色,才是她的心头好。
明艳而不俗,夺目而不刺眼。
时间过得很快,男人很快打来了通话,仍旧是视频,程迦蓝缓缓放下眉笔,镜中的美人图叫人只想收入囊中,死死护住。
视频被接通,程迦蓝轻咬着手指看着画面的男人,媚态如情丝,击穿了北冥瞮的心脏。
“化妆了?”
“怎么还不来?我等你好久了。”程迦蓝柔下声线,不显山不露水的撒娇意味道明了依赖感,北冥瞮好爱这种感觉。
不知示弱为何物的女人甘愿躺在他怀中,每一根发丝都在诱他寸寸沉迷,让他......
疯了似地想用全部荷尔蒙将这个女人牢牢锁住。
两辈子,近二十年的执念一朝得报,北冥瞮焉能再坐怀不乱?
在程迦蓝面前,矜持,是最无用的东西。
“你就穿成这样?”睡袍领口微低,显然踩中了北冥瞮的雷区,而且他见过太多次程迦蓝身披睡袍勾他的模样,如此宝贝,旁人自然一眼都不许看。
“还不是为了等你?”
话落,北冥瞮瞬间破功。
电话那边,北冥瞮好像在处理着什么东西,办正事还能抽出时间宣告自己的侵占欲,这份一心二用的能力叫人叹服。
“很忙么?”程迦蓝轻声开口。
镜头微转,对准了男人突起的喉结,手中水杯中的凉液快速入喉,上下滚动的尖端挂上了水珠,北冥瞮喝得有些急。
许是太干渴,又许是......
被程迦蓝这么一勾,胸腔内的燥热急需凉意来平复。
冰水打湿了北冥瞮身上的睡衣,纯黑色上的暗影并不明显,但小部分紧紧贴在男人的锁骨间,程迦蓝视线下移,随即,看到了---
她亲手留下的痕迹。
血红妖媚,昭示着男人胸膛间所有关于沉夜中的激越,很显然,疑似被打压的碎痕给人以无限遐想。
尽管伤口已然结痂,但仍旧惹火。
“不要喝冷水,自己记得上药。”女人清冷的声音穿过话筒传来,声声入耳,难掩关切之意。
“知道了。”北冥瞮乖乖应下,一双眸子满含笑意,看得程迦蓝一直轻哼。
“宝贝儿。”
“说。”程迦蓝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我现在过去,你给我上药。”说着,北冥瞮五指微微并拢,用指腹在下颚处流连,冒尖儿的胡茬让程迦蓝几度不适应,长得太快,他只能经常刮掉。
半晌。
一声哼笑划破略微静谧的气氛。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些旁的事?”程迦蓝笑意渐浓,每一次她亲手给他上药最后两人一定会以满足这厮而告终。
“不能,除非我动不了的那天,否则这就是常态。”男人淡淡道。
程迦蓝:“......”
“立刻滚过来,记得穿金主挑得衣服,家里来客人了。”程迦蓝笑骂,随即结束了通话。
客人?
用冷水扑着脸,北冥瞮轻轻动了下眼梢,客人来了又如何?
私宅中的每处都有程迦蓝的影子,从此地建成后,北冥瞮一直在依照程迦蓝的喜好添置物件。
浴室,镜子边缘的印花是程迦蓝最爱的中古风格。
次次得了她的赞许,程迦蓝喜欢的东西,北冥瞮都会捧到她眼前,所以,北冥瞮面前的镜子......
记录了太多旖旎。
每一幕,足以令人脸红心跳,这是北冥瞮无法禁情割欲的源泉,沾上那么一点,足以......毕生难忘。
以圣洁姿态堕落于刻着情字的深渊,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带着程迦蓝一起赴死,死在情.海里,永远无悔。
思绪回笼,北冥瞮颇为乖巧地拿出一套西装。
乖顺又听话。
程迦蓝很爱购物,并且怕也猜到了他不是个穷鬼,所以,拉着他购物,强势地要他掏钱包付账,小模样简直让他爱得死去活来。
好像,自己养了只娇蛮的金丝雀儿。
强势到可以将人啄得遍体鳞伤,亦能温软到全然卸下心房。
又过去三四个小时,守在中厅的佣人苦着脸伺候,真特么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这个什么江先生就是个硬茬儿,每一面都硬得像是铁墙铜壁。
要命了。
沙发上,江怀逸对着一众视线视若无睹,他带着绝对诚意上门,近五亿资产,以及在投资圈的人脉,皆是极具价值的东西。
而且,他开门见山直接点了程家大小姐的名字,只要不是痴傻的角色,都清楚他的目的。
他江怀逸,是来求娶的。
身份,江怀逸从未担心过,程家今时不同往日,他诚意满满,程望熙很难会不动心,因为,现在的程家急需他人来辅佐。
最起码,点头同意他与程迦蓝交流一下的这个举动,一定会有。
但,怎知对方的态度竟然比他还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