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猛地睁开眼,看见卧室熟悉的天花板。
他立刻观察四周,确定并没有人入侵到房间里。
体内「冬眠法」仍在运行,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脱下,陈墨查看其中,发现了一些黑色的血泥,但却未见被搅碎的白鸽骨肉。
他又翻到内兜,发现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古币,是梦中那枚。
但手上没有骨笛和笔记本。
或在烟字里。
但他来不及检查烟字,而是先走到窗边,查看附近是否有可疑的人物。
夜显然已经深了许多,行人稀少,那对原本在车里苟且的男女已经不在那里,或许已经找到了更方便办事的地方。
没发现有棕红色头发的家伙。
他又谨慎地下楼搜寻宅邸,确定没有人入侵到家中。
又回到卧室,他才将烟字唤出。
出现了新的一栏,名曰“工具”。
打开工具栏,就见里面有两件物事。
「白鸽骨肉」:某司辰的其中一尊被碾得粉碎的化身残渣,因被某种不知名影响浸染而导致味道绝不怎样,除非你和阿舍斯特那个白痴一样误食幻菇,否则你绝对不会喜欢它的味道。
「肋骨笛」:以某司辰的其中一尊被削得只剩光秃秃骨骼的化身的一截肋骨制作的骨笛,音色极为难听,但足以令人印象深刻,或可唤你自梦中醒。
心念微动,将「肋骨笛」取出,但马上又送了回去。
只是感受那冰冷触骨的手感,确定是梦中的那支。
至于鸟肉,则没有取出。
一是没有好的容器,怕遗落出一些。
二是回忆起梦中所引发的连「冬眠法」都无法抗拒的贪婪食欲,怕无法自控。
值得注意的是,关于这两件物品的描述,都蕴含着一种对话的性质,尤其在对「白鸽骨肉」的描述中,甚至还提到了阿舍斯特。
而且,还似乎透露出一些耐人寻味的黑历史。
陈墨只是稍稍玩味了一会儿,便从恶趣味中脱离出来,转而寻找剩余的那本笔记。
经过一番寻找,找到了。
那本笔记不在工具栏,也不在密传栏,而是出现在备忘录中,似乎与备忘录合为一体。
于是备忘录上出现了一些看不懂的内容,但没有悼歌的留言。
显然那条留言在被他阅读之后是真的毁了。
幸好仍有记忆。
尽管记忆梦中的细节要比记忆现实存在的事物要难一截,但只要在醒后第一时间记录下来,或能记个大概。
对冬的信奉延长了这个时间。
陈墨立刻将其在备忘录上默写下来。
但令人惊恐的是,当他写到三分之一时,那张写着字的纸就如梦中一样蜷缩起来,如同被晒干的婴儿一般。
陈墨想了一想,将意思从英文意译成中文,这次好了一些,但到写到一半的时候,仍有同样的效用。
但说明思路是正确的,于是他又采用了中英夹杂,甚至混合拼音以及通假字的形式,终于将大致信息记录下来。
寥寥数语,信息丰富。
首先是对他的称呼,悼歌在留言中称他为未来者。
这似乎说明祂知道他来自于未来。
或许悼歌知道他穿越的原因。
但显然现在已经没机会问了。
然后是关于真实的梦境,梦境本是虚无,与真实相对,但之前那梦境却能影响到现实,显然已经不是他所做的某个单纯的梦了。
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个红发家伙会急匆匆地离开,或是因为真的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至于梦境的来源,或许是在仪式时受到的影响。
但奇怪的是,在仪式之后,他并不是第一次做梦,却只有这次进入了那里。
是因为那个红发家伙做的某种事情么,他很快就想起那奇怪的困意。
至于悼歌在留言中称的那些能压制祂的存在,陈墨不怎么关心,跟他关系太远。
倒是纯白之门——他刚涌起一种贪欲,却想起那座纯白色的塔桥之门所带来的极致冷冽,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先不说那巨大的门怎么收纳,光是再次进入真实梦境的方法,也尚且不是很清楚。
莫被利益熏了心,陈墨对自己说道。
他已经被盯上,从银币这一点上看,那红发人,极可能隶属于迷雾局,就算不是,也一定有联系,就像布鲁克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主要的调查对象,还是被布鲁克的事情所波及。
但有一点至少是确定的,经历了这次梦境之事,他一定会被注意到。
幸运的是,那人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
是因为忌惮,还是因为迷雾局特殊的行为准则?
等到他将问题一条条记录下来,窗外夜色已深沉如酒。
楼下有些动静,他从窗口看了看,发现是布雷诺喝完酒回来。
索菲娅不在,估计又是衣服都不换就睡。
唉——管他去死。
一夜未眠,等到早上,陈墨立刻前往瑟曦留给他的地址。
唏嘘着跨过现实中车水马龙的伦敦桥,陈墨来到靠近滑铁卢站的滑铁卢路,找到了艾什林宅邸。
他按响门铃,一个管家模样的精干老人走到铁艺门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才开口问:“你找谁?”
陈墨说道:“我找瑟曦·艾什林。她说有急事就来这里找她。”
“有什么信物么?”管家问。
陈墨递上纸条,说:“如果你认识你们家小姐的字。”
管家从口袋里拿出单片眼镜,仔细看了纸条上的字迹,说道:“确实是小姐的笔记,请进。”
陈墨说道:“谢谢。”
他走进院落,管家把铁艺门再次锁上。
“跟我来。”管家说道。
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贲,但管家走得很急,丝毫没有做任何介绍的意思。
两人经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白色石道,来到门前。
陈墨观察到门边的草坪上有一处破损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砸过。
管家打开门,领着陈墨走进宅子内部,水晶灯饰、蕾丝窗纱、彩花壁纸、精致瓷器、细腻油画,维多利亚式的富丽堂皇的装饰,显然屋主要比布雷诺富有得多。
若是阿舍斯特庄园重新装潢起来,或许能比上一比。
两人穿过客厅,走上一道楼梯,转角来到一处房门前。
管家叩响门,说道:“老爷,有小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