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跪在祠堂的蒲团上。
直到身后传来了顾烨的声音:“大娘。”
老夫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缓缓的站起来。
她转过身来看向顾烨:“二哥儿,可都处理好了?”
顾烨点点头,曼娘和燕喃都已经安葬好了。
“大娘放心,曼娘和燕喃都葬在了南山脚下。”
老夫人点点头,能如此简单的下葬便已经很好了,只是入不了这祠堂了。
“二哥儿,找人早点立块碑吧,虽然她们的排位进不了祠堂,但是也莫要太寒酸。”说着老夫人便走出了祠堂。
顾烨看了看这祠堂里的排位,眼中闪过了一抹莫名的情绪。
*
温檀年坐在马车上,马车正行驶在繁华的大街上。
温檀年手里捧着一卷书,耳边不断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以及孩童的玩笑声,他修长的手掀了帘子,阿辞看到立马问了句:“相爷?”
温檀年摇摇头:“无事,轿里面太闷了,透透气。”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孩要闹着吃冰糖葫芦,可他的母亲好像并不允许,后来那个小孩哭了。
他放下了帘子,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闭目养神坐在轿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在一座青楼馆面前停了下来。
这青楼名叫潋水楼,在大都城内十分有名,这里的姑娘更是个顶个的漂亮,而且每个月都会换一批新的姑娘,因此,这家青楼更是客源不断。
此时,正门口可热闹的很,几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热情地拉着客人。
“客官,里面请。”
“王公子,你可好久都没有来了,奴家好想你呀。”
“花婵,爷这不就来了吗。”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学着话本里的那一套,用他粗肥的手指轻轻地抬起了女人的下巴。
“……”
门口还有一些调情的话语更是难以入耳。
温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阿辞把轮椅推到了轿子旁,他坐上轮椅。
门口的女子看到这么个嫡仙似的人物,都不由得一阵惊叹,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模样的人呢。
只是,他坐着轮椅。
不过看他这阵仗,想必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这不,立刻就有一位姑娘迎了上来。
“公子,我们去里面坐坐吧。”说完还不忘用手帕掩着嘴,轻轻地笑了一声。
温檀年看着她走过来,她身上的脂粉气令他作呕。
阿肆抢先一步挡在了温檀年的面前,那个女子看着这个冷面的青年,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相府的侍卫们排开了一条路,阿肆推着温檀年走了进去。
楼里面的场景更是嘈杂,周围男男女女的调笑声不绝于耳。
温檀年皱了皱眉,他不喜这样的环境。
“老鸨,花昔姑娘怎么还不愿意接客?”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大声呵着。
“哎呦,瞧客官您急的,这花昔前两天刚到,自然要熟悉一段时间。”旁边的老鸨嬉笑着说道。
“叫花昔出来,多少钱我都愿意出。”这个男人歪着脖子,自认为很豪气的说了一声。
“爷,那你等着,我……”老鸨还没有把话说完,身边的一个小厮就跑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鸨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之后也不管旁边那个男人的大喝声,径直走向了温檀年。
温檀年此时依旧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犹如是一朵不染淤泥的莲。
“主人,您来了。”老鸨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轻浮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恭敬之色。
温檀年点点头:“花姑,我们进去说。”
阿肆推着轮椅慢慢的走到了后院。
不得不说,这后院真的是一方清净之地,和前厅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温檀年和花姑进了一间小屋子。
“主人。”花姑轻唤了一声。
“花姑,这里的姑娘来路可都干净?”
花姑立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主人放心。”
温檀年没有做声,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花姑,我听说老阁主近日来了这里?”
花姑一怔:“这……”
“说。”
温檀年虽然语气柔和,但却无法忽视这里面的低沉之意。
花姑抿了抿嘴:“是,老阁主正在楼中。”
“带我去。”
“这,怕是不妥。”花姑似乎很是为难。
温檀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你去告诉老阁主我在后院等他。”
“是,主人。”
花姑走了出去,阿肆进来了。
“阿肆,推我到外面的院子里去吧。”
阿肆点点头。
温檀年看着后院里面种的花,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蓝水仙。
*
花姑走到了一扇门前,听着门里面的动静,她吸了一口气,终是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之后,门终于开了。
温岭看着来人,很是不耐:“何事?”
花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了里面一眼,只见一位女子被鞭子抽得满身伤痕,此时正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主人来了。”
温岭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来了?”
“不知。”
温岭烦躁的理了理衣服:“要他等着,老子还没玩够呢!”
“再叫一个姑娘过来,你先叫人把屋里的这个抬走。”
不多时,两个壮汉抬走了屋里的那个姑娘,花娘在旁边撇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姑娘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脸皮都被割下来了一半,这老阁主……
一位新的姑娘进去了之后,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花姑现在是左右为难。
太阳已经渐渐西落了,温檀年已经在后院等了一个下午了。
阿肆说道:“主人,我们回去吧,阁主可能没有时间。”他其实是心疼主人。
温檀年摇了摇头:“再等等。”
夕阳下的水仙花已经有些恹恹的了。
温檀年在石桌的茶壶上面倒了一杯茶,却是不喝。
“阿肆,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
阿辞摇摇头:“不记得了。”好像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就已经在千雪阁了。
温檀年把茶洒在了地上。
“忘了也好。”
“主人,你说什么?”阿肆没有听清。
温檀年轻摇了摇头。
大概再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天都已经黑了。
这时院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温檀年看着院门口,眼里的情绪就如同这夜一样,平静的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