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和滕英在千佛城监察府外守了三日,及至第三日傍晚,果如李在舟所言,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千佛门监察府门口。
连玉二人隐在一旁,见运送的杂役将女婢交接给监察府的人便离开了。
二人见此,交换了眼色,便乘着夜色悄悄潜入了监察府。
监察府内,那些本该监察一方门派的侍卫们明目张胆地推搡着十几个女婢赶入了监察府深处几间柴房。随后便有医官送来了哑药,滚烫的黑色的药汁被人硬生生灌进了这几个女子的口中,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为首的千佛门弟子看着地上打滚的女婢们,邪笑道:“叫吧,叫吧,马上,你们便叫不出来了。”言罢,也不管女婢们的死活,便出门,上了锁。
屋顶上,连玉看得咬牙切齿,只是迫于形势,未敢声张,一把君子剑被他捏的竟发出了响声。
“真是岂有此理!”连玉斥道:“只是买卖奴役便罢,竟还要毁坏他人身体!”
“他们想要的,只是个能干活的机器罢了。”滕英低声道。
“等到夜深再动手吧。”连玉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看看天色,道。
二人在这屋檐上躺着,乘着晚风,相顾无言,若不是心中装着正事,倒也是难得的惬意悠闲。
千佛门的哑药里似乎还混了蒙汗药,此时女婢们已然睡去。
夜深,连玉二人从屋檐上悄无声息下来,趁着月色,连玉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支细铁丝,放入锁孔,不一会儿,门上的锁便开了。
滕英一旁看着,忍不住挑眉。
连玉风也似的进入,随便抄起两人,便向外走,他实在不想在一众受难者中做挑选。
二人一人携一女子,使了轻功直奔客栈而去。
两人先将那两名女子放在滕英房中,连玉便给她们喂了些解药。
“我喂了这二位姑娘两幅药,一副解蒙汗药,以我估计,她们半个时辰便可苏醒,一副解哑药,只是我并不知那些人给她们喂的是何种哑药,因而不太确定这对她们是否有效。”连玉向一旁的滕英解释道。
滕英点头,道:“这已经很好了,等我们乔装之后,她们应该也醒了,届时再向她们解释。”
说话间,滕英适时地拿出了昨日街上买的女装,递给连玉,笑得有些幸灾乐祸,道:“拿去你房间换上吧,我也去你房门口,你若是不会穿,便喊我进来帮你。”
连玉此刻霎时面如土色,认命地接过衣服,去了自己房间。
这衣服怎的如此繁复!连玉心理急躁,却极不情愿麻烦滕英,只好耐着性子卯着劲儿,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打开房门。
滕英后退几步,仔细地打量着,突然上前,伸手整了整连玉的衣衫。
“挺好的。”滕英道,扯着连玉进屋。
滕英将连玉一把摁在椅子上,打开了自己精致的化妆盒,里面琳琅满目都是些胭脂水粉,还有各色连玉已分辨不清的物什。
一想到这东西要用到自己脸上,连玉就头大。
萧迢当日吐槽滕英爱美,连玉不以为然,现今才真真知道,还是自己了解太少。
只听得滕英嘀咕道:“五官倒是挺秀气,就是这眉毛太硬朗了。”
言罢,滕英拿出了剪刀,寒光闪闪,见连玉面如菜色,滕英更是起了坏心思,随手试了试,那剪刀立时发出出了金属相碰的清脆响声。此刻连玉生无可恋,只觉自己便如羊入虎口,动弹不得。
见他如此情状,滕英不免染了笑意。
连玉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剪掉的眉毛滑落的感觉。
处理好眉毛,滕英又将连玉束发打散,慢条斯理地梳着,又手巧地给他盘了个发髻,插了一支木簪。滕英性格冷落,动作却很是温柔,拂过头发之时,便入那春溪缓缓流过连玉心头。
“好了。”滕英道,又拿来铜镜与连玉看。
夜晚烛光昏黄,连玉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对眉毛修得纤细,上了眉黛,更显柔和,几缕发丝垂下,用来遮掩稍显刚毅的脸颊,这打扮过后,恍惚之中,连玉都以为静中人实实是个女娇娥。
“英姑娘当真是手艺高超。”连玉赞道。
“还差关键一步。”滕英正经道。
“嗯?”连玉疑问。
滕英转身,竟从包裹里拿出了两个馒头,她一手拿一个馒头,用下巴示意连玉,道:“放你胸口,懂吗?”
连玉看着两个馒头,眼神却不自觉向滕英胸口飘,登时脸色晕红,难堪道:“给我吧。”
连玉接过两个馒头,背过身去,将它们安在自己胸前,深吸一口气,转身抬着脸无奈问:“现在行了吗?”
“差强人意吧。”滕英斜眼不去看道。
此时,床上的两人也已是悠悠转醒,二人有些懵懂地看着四周,随即眼神惊奇,又见桌旁站着两位陌生女子,正要向床边走来,二人立时有些瑟缩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向床内瑟缩。
“二位姑娘莫怕,我们是——”连玉见此情形,忍不住轻声说道,哪知话音还未落,便见这两位姑娘的眼神愈加惊恐。
这人当真是变态,一身女子模样声音却如此粗狂。二女子心中想到。
连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尴尬地扯了扯裙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是好人,是来救你们的。”一旁的滕英接话道,“这里是我们二人所居住的客栈,你们在这里十分安全。我旁边的公子这身女子打扮,是为掩人耳目,方便行事。”
滕英说话语气冷硬,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却奇异地给人一种可信之感。
二人听得滕英一番话,也是冷静下来,其中一人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陡然捂住自己的喉咙,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二位姑娘莫急,我已给你们二人喂下了解药,或许不能完全解了这哑药之毒,但是应当是有些效用,过些时日,当能恢复几分。”连玉一旁耐心道。
二人听罢,相视一眼,随即爬下床来,泪水连连,跪倒在地。
“二位姑娘快快请起。”连玉急忙道,“我之所以救出二位姑娘,一来是为良心,二来也是有所求,是想借二位姑娘身份一用,潜入千佛门,以便找到他们罪恶的证据,救出受它鱼肉的百姓们。”
那二位女子听罢,相拥在一起,连连点头。
“既然二位姑娘同意了,那便劳烦请将各自名字说出,以便在下不时之需。”连玉接着道。
“啊,啊……”一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喃喃道。
连玉道:“二位姑娘便以唇语示之。”
其中一人启唇默念道。
连玉见此,试探问道:“可是丽新?”
那女子摇头。
“李心?”
那女子快速地点头。
旋即以同样的方式,连玉二人得知另一人的名字叫赵荷花。
“好了,你就是赵荷花。”滕英面无表情,先发制人,指着连玉道。
连玉好脾气地点头,知道她定是嫌这名字不够雅致。
“为确保事成,烦请二位姑娘住在此处,”滕英说着,拿出了些银两,“这些银两可供二位用些时日,若银两花完或二位察觉不对,便可自行离开,若一切正常,还请二位在此静候我二人回来,千佛门一事,或还需要二位帮一些忙。”
李心和赵荷花听得此言,连连点头。
“既如此,我二人便先行离去了。”滕英道,说着,为掩人耳目,滕英又在自己和连玉脸上上了些黄色腻子。二人将美人伞和君子剑放至客栈,一切准备妥当,二人便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监察府,混在了女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