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说完最差的作文,我们说说这次写得好的同学。”处理完几个后,王有文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恩威并施”林深的脑海里蹦出这四个字眼。恐怕是被荼毒了,看问题的时候林深时不时会有一种和现在年龄不符的旁观感。
“任佳、葛天的作文写得不错。两人写地都是记叙文,结构清晰、语言流畅。尤其是任佳的作文,开头介绍简洁而有层次对五丈原的环境的描写也抓住了特点。最后一段文字很不错生动有趣而又吸引人心,是一篇很不错的习作。下课后,同学们可以传看一下他们两个人的作文。”
葛天不无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嘴角擎起一丝微笑。
任佳却是没有太多的表情,目光依然平静。或许是从小到大一直是好学生,被人称赞得有些司空见惯。
林深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并不是因为作文没写好,而是任佳和葛天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起,让他感到非常的不爽。
“还有一位同学的作文,却是让我叹为观止。”王有文说着又抽出一个作文本来。
听王有文用到“叹为观止”四个字,全班同学都有些哗然,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定在王有文手中的作文本上。
因为叹为观止既可以是褒义词,也可以是贬义词。谁知道王有文嘴里的“叹为观止”是哪种意思。
任佳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一直平静的目光中多出了些许波动。
“这篇作文加上标题一共六十二个字!”王有文又抛出了个重磅。
同学们虽然一直在王有文的威压下,教室里保持得很安静。但这个时候还是爆发出一系列的怪笑声。
王小丰更是忍不住叫出声来:“我好像比他写的还多一倍呢!”
葛天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他已猜出这篇作文是林深写的,开始在暗暗替林深哀悼。看来王有文这句“叹为观止”一定是贬义。
班上没有笑出声来的,也只有林深和任佳。林深知道那篇作文是自己写的。而任佳却是失去了兴致,她对这些差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王有文用手势止住全班同学的哄笑,继续说:“你们别看不起这只有区区六十二个字的作文,它却是难得的佳作。看来咱们班还真是卧虎藏龙呀!好,今天我就给同学们重点解读一下这位同学的作文。”
看着王有文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全班同学都蒙住了。就连站在后排的那位也被吸引过来,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姿。
葛天满眼的不可思议,任佳满眼的好奇,林深满眼的志得意满。
王有文成功地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接着开始讲解起来:“这个以春游为题、体裁不限的题目。就以记叙文最为好写,也最容易上手。当然如果有同学能以散文的形式写出,将会比记述文更好,但难度将会更大些,需要对语言文字的驾驭要求的更高些。可我实在没想到咱们班的同学中居然会有人以诗歌的体裁来写,而且还是七言律诗!”
王有文停顿了一下,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板书起来。不大会儿的功夫,这首诗的内容便呈现在黑板上:
“忆石头河春游
忆昔春游四月天,西沟麦里小河边。
才从石下争沙蟹,又向枝头扯纸鸢。
白石堆台添野灶,青蒿试火上炊烟。
生平纵览千山水,未及风华正少年!”
王有文先是朗读了一遍,继续解析起来:“这首诗以首句平起入韵的格律,押的是平水韵下平一先的韵脚。颔联、颈联对仗工整。是一首非常工整的七言律诗。”
顿了顿,王有文继续讲解:“诗的首句直白的说出春游的时间、地点。颔联、颈联给我们浮现出了几个春游的场景。一个是争相在石头下摸沙蟹一个是放风筝时不小心把风筝挂在树梢上而急着拉扯一个是就地取材堆石为灶、集蒿为薪野炊的场景。这几个场景堆叠起来,完全是一副春游的笔墨画卷。尾联一句未及风华正少年,给全诗染上一种青春的气息。而其中才、又这两个字更是抓住了少年们活泼好动、没有定性的性格特点,写得颇为传神。”
王有文一口气讲了许多,班上的同学似乎也被感染到这幅春游的画卷里面,都听得格外认真。
“这首七言律诗写得相当出彩,我自认都没有如此的写作功底。当然如果是应试作文,七言律诗还是不会被接受的。可如果在作文中能穿插进古诗,肯定会为作文争彩不少。好了,今天的作文就评点到这里。”
“老师,这篇作文是谁写的呀!”坐在林深旁边的杜鹃忍不住问。
“林深!哪位同学是林深?”王有文显然还没有完全认清班里的同学。
和林深原来就是初中同学的几个人已把目光投向林深,其余同学也跟着这几个人的目光把目光投向林深。
林深一时成了班里面的焦点人物,当林深感觉到任佳的目光也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整个人有了种魂魄出窍的感觉,傻傻地坐在座位上。
一个声音反复敲打在林深的心田:“她注意到我了!”
王有文显然没有意识到林深心里的花花肠子,亲自走下讲台,把作文本送到林深的桌上,拍了拍他的肩:“不错,文学功底很不错!继续努力!”
老师的赞誉、同学们的倾慕,此时对于林深来说都一点不重要。林深只是在为任佳能注意到他,而感到无比的激动。
是呀!她终于注意到我了!
放学的时候,任佳特意从林深的课桌前路过,低声说:“林深同学,诗写得很不错呀!”浅浅地微笑仿佛带起春天的一缕和风扑面而来。
“但那什么更在林深处的诗又是你从哪里杜撰出来的。”任佳实在没勇气说出“人家更在林深处”。
任佳说完这话的时候,林深只感觉瞬间刮起了西北风,刹那间寒风凛冽。
“啊?!”林深错愕地张大了嘴。这暖冷交替的感觉,让林深整个大脑都瘫痪了。
任佳却没有等林深辩白,板着脸接着说:“我不希望再听你乱背什么歪诗!”
本来和蔼可亲的女孩,就在这一刻,蕴含在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清冷瞬间爆发出来。
任佳已把林深归结到那些动不动就给女孩子递情书的“坏男孩”一类,而且还是有些文化的“坏男孩”。
“…”林深缩着头不敢吭声。
这一刻,林深发现自己或许总是潜移默化地在被那个奇怪的梦牵着鼻子走,所以在和任佳的相处时总是手足无措、战战兢兢。也许自己应该抛开一切枷锁,才能更好的认识这个女孩吧。
“抛开枷锁,才能真正做好现在的自我。当然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这里面一定有她的存在。在最美好的季节,我能认识最美好的她,真好!”林深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