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蔷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背有那么一股凉意让她略微的有些瑟瑟发抖,直觉好像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真才一转身,便见到那个原本不该出现在丞相府的男人,此刻就这么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惬意的提起了桌上的那把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啜了口。
搁下了手中的那杯水,慢悠悠的将视线转向了眼前一脸震惊,且有几分胆怯,偷摸摸的往后退了好几大步,直到后背抵到了冰冷的梁柱一角,才谨慎的开了口。
“殿下,您这悄悄摸摸的做梁上君子总是不妥的;传出去也会坏了您的名声。”她道,轻巧的看着眼前的盯了过去。
“要不,下回先下个拜帖先?”她道,眼神闪烁不定。
一道凌厉的寒光就这么扫了过来,让苏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委屈的抿着嘴,声如蚊呐的道着。
“还是算了吧!既然殿下有这个爱好,那当我没说。”她微笑着,就这么闭了嘴。
“站那么远干嘛!我又不吃了你,过来,走近点儿。”封御景吩咐了声。
苏蔷这才慢悠悠的挪着步子来到了桌旁。
“坐下,凳子上又没刺儿,你这么站着是想要让我仰视你。”
“不敢,我哪敢。”说完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一杯已经倒好的水就落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瞧见封御景抬了抬眼,是示意她喝水。
深吸口气坐了下来,小手指就像是抽筋了似的,晃晃悠悠的拿起了方才封御景搁在自己个儿面前的那一杯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帕金森;因为那拿着水的手不住的颤抖着,里面的水渍就这么洒了一地。
“沐泽平又打你了?”他说,盯着眼前的苏蔷。
苏蔷尴尬的笑了笑:“没,就是有点儿冷而已。”她说,艰难的喝了一口那杯水,
“呵……”封御景的视线一直就这么停留在苏蔷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可笑。
曾经自己就差点儿被这唯唯诺诺的性子给骗了,却不曾这丞相府的庶女倒是手段不错,总知道在人前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降低防备。
说实话若是不知道其中的阴谋,没有人会相信苏蔷是装的一手好的懦弱无能,实则心机颇深。
不过最后仔细想想也对,沐泽平这个人平日里就善于伪装,他的亲生女儿有这样的状态也是可以理解了。
一家子都是戏精,比那春晖班的角色的演技还要好上万分。
“我心中有个疑惑,殿下,能容我多嘴问一句吗?”她问,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封御景。
封御景勾唇:“为什么求陛下赐婚?”、
“对。”苏蔷很是郑重的点了头。
“你都跟我去城外的庄子住了两天了,不做侧妃难道只想做暖床的姬妾?”反问,
苏蔷的唇角抽了抽:“这太见外了,就不能当时朋友结伴出个游?”
那双别有深意的眸子就这么紧落在苏蔷的身上,半晌后轻笑一声,恍若听见的是这世间上最好听的笑话一般。
“你觉得别人会信?”他说。
“是不会信,不过,王爷不觉得我这个尴尬的身份还有名声会给誉王府添堵?”
“说起来添堵,怕是令尊给本王添的赌还要更多吧!”
可不可以当她没说,苏蔷一下子沉默了,是哑口无言。
她就知道依着沐泽平和封御景之间的过往恩怨,他绝对是抱有目的性的去找那个皇帝老儿赐婚的。
“难道你不想要本王与令尊一笑泯恩仇吗?”
苏蔷在心底呵呵两声,封御景明显的是在试探自己,一笑泯恩仇?只怕是想要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来着吧!
这恩仇哪里是这样说一笑就笑完了的,否则这书一百来万字白写了。
于是乎深吸口气,很是善解人意的盯着眼前的封御景道了一声。
“殿下如何小女子都无权过问。”
她才不会掉进封御景设下的深坑里呢。
“哈……”他一声浅笑。
“也罢!从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好像都是这样的性子,有时候机敏有时候懦弱;倒是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你呢?”他笑,纤纤十指有意无意的落在苏蔷的靥旁,略微低沉且沉思的语气响了起来。
苏蔷对封御景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乐为诧异,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只因为两个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封御景的手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脸颊畔,他说出来那一句话的时候,那温热的吐息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脸上,一时间不免打了一个哆嗦,觉得后背发凉,心都快跳出来了。
“殿殿殿……王王王爷。”他的语调断断续续的,小心翼翼的盯着眼前的封御景。
“呵……本王是洪水猛兽?”语调极轻。
“不是……”她摇头,气息有些不稳。
“那本王会吃人?”又凑近了一分,苏蔷觉得自己的耳根子都软了,半张脸和耳朵绯红一片。
这ta妈谁受的住,反正她受不住,耳根子是又烫又红,呼吸更是一团乱糟糟,一颗小心脏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
一看就知道是又害怕又害羞;偏生生这个男人还不肯往后退却一步。
也就是没有退让的余地了,这让苏蔷不免在心底想着,这封御景是在撩拨自己;可转念一想,这货在原着里除了他心上的若流月哪里对一个女人这么近过,三尺开外要是有意接近他的女人,早就被弄死了,哪里还能让别人近了他的身的,更别说是主动的往上靠了。
今儿咋地了?、
难道是吃错药了?
苏蔷在心底想着,虽然接下来她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唐突,可是想着却应该不至于立马被扼断脖子的下场吧!
于是就卯足了胆子深吸口气,稍稍的往一旁退开了那么一丢丢,盯着眼前的认真且郑重的道着。
“殿下,你吃不了人,可是会吓死人。”
她说,那次封御景稍稍的对自己好那么一点点自己就会遭大罪,苏蔷已经吓到了。
如果封御景晾着她,不理她,或者是对她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不去理喻她,苏蔷觉得这或许还好;可是偏生用这样温柔且亲昵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苏蔷觉得离自己的头七不远了。
果然,因为苏蔷的这一句话,封御景不由得拢了拢眉心,撤开了自己的身子。
两个人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苏蔷忽然觉得自己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清晰了,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顿时人都觉得轻松许多。
就在苏蔷觉得自己已经逃脱了压迫感的时候,男人的手硬生生的就扼住了她的脖子,那力道之紧,让苏蔷几乎快要窒息一般。
苏蔷呼吸困难,目之所及的便是封御景那一如既往的惬意模样,恍如此刻捏上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脖子,而是小孩戏耍的橡皮泥一般,眼中毫无波澜。
“殿……殿下……”她觉得自己快要重启生命值了,艰难的唤出了这个称呼。
然后,脖子上那紧紧地力道就这么忽的一下子松了开来,身子颓然的就这么从凳子跌坐到了地上。
捂着疼痛的颈子,抬眸胆怯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封御景勾唇:“若本王想杀你,就一眨眼的事儿,不用你时刻提醒。”他说,站起身来,是那般的居高临下。
苏蔷粗喘着气,不住的点头,就听到男人的话再度的传到耳里。
“你只需要听话。”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这么转身离了开去。
苏蔷一直就这么跌坐在那冰冷的地面上,房门打开,凉风从门外吹了进来,落在单薄的衣衫的她的身上,让她略微的一阵瑟瑟发抖。
就这么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原地,活像是个被断了尾巴的小兔子。
“你没事吧!他还真的是心狠手辣,毫无预警的就想要杀你。”系统担忧的道着。
苏蔷觉得连自己的声音都在瑟瑟发抖:“太可怕了。”
她说,方才封御景扼着她脖子的手是下了十足的力道,只要稍稍转个圈,她的颈子就断了。
那样冰冷的眼神,那样无情的语调,让她不敢去忆及。
太可怕了。
那恍若要弄死她一般。
太可怕了,那像是要拧断她的颈子一般。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不管自己在她面前怎样的曲意逢迎,怎样的卑微讨好,似乎都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就像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的炸弹,让她惧怕。
“我宁愿自己是个哑巴!”苏蔷喃喃道。
系统长叹口气:“哎!你能怎么办只能忍着,要苟活下去。”
苏蔷僵硬的转过头,视线悠悠的盯着窗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方才系统说的那一句话。
苟活着。
她确实现在是苟活着的。
可是,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
封御景太可怕了,还要嫁过去,嫁到誉王府,那时候还多了一个若流月。
她的日子,到时候肯定难熬的要死。
——
——
当沐如雪瞧见苏蔷脖子上紫青色的掐痕淤青的时候,一瞬间愣了愣皱眉。
“沐茯泠,你的脖子怎么了?”沐如雪伸手朝着脖子的方向指了指,询问了声。
苏蔷深吸口气,敷衍了句。
“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魇着了,掐着脖子醒来的。”她说。
沐如雪皱了皱眉,眼中略微的有些心疼。
“你等等我。”说着这才转身在苏蔷错愕的视线下朝着屋外跑去。
苏蔷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系统也是阿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苏蔷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便瞧见沐如雪的身影再一次的匆匆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跑着去跑着来的。
“我带了伤药来,我帮你擦擦吧!”她说着,走了进来。
苏蔷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就瞧见沐如雪将手中的那个白色的瓷瓶拿了出来,揭开了盖子,从里面挖出了一点白色的膏体,就这么伸出指尖轻轻地点涂在了苏蔷的脖子上。
眼中满是心疼。
这样的沐如雪倒真的让苏蔷吃了一惊,从她的眼中的光亮看起来,恍若是真的在心疼自己,手上的很轻很柔。
“你若是想不开,就不嫁,我和三哥想办法偷偷把你弄出去,别去寻什么短见。”想来沐如雪应该是误会,苏蔷脖子上的痕迹是想要寻短见了。
“四姐。”一瞬间苏蔷有些不可置信,微微的皱了皱眉。
“怎么?”
“你忽然一下对我这么好,我还挺不能适应的。”苏蔷尴尬的笑了笑,盯着眼前的沐如雪。
没有想到,原书中最坏绿茶婊,反而是对她最没有威胁反而还如此的关心她的人。
听得苏蔷的这一句话,沐如雪愣在当下,恍若也在沉思。。
苏蔷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别人对自己这么好还不知足嘛!非要提醒一下,让别人记起对自己的仇吗?
急忙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感到受宠若惊,毕竟这丞相府里都觉得我是给丞相府丢脸的人。”
“那是他们不了解你,虽然我以前对你确实是也经常挤兑欺负。”说到这里的时候,沐如雪微微一顿,忽然很是郑重且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苏蔷。
“沐茯泠,怪我曾经没有意识到,其实你是最好的。”她说。
“啊?啊?”苏蔷皱眉。
“以前我那样的欺负你,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会护着你的。”她说。
苏蔷越听这话,越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怎么和那些霸总小说里面总裁的台词有的一拼?
难道是走错频道了。
“啊?”
“我知道你不想嫁,我会想办法的。”她说。
“啊?”这沐如雪不是喜欢封御景吗?如今她与封御景有婚约难打不该仇视她吗?
“那个封御景就是个杀千刀的混账。”
“啊?啊?”
“婚期还没有定,一切都还有转机的。”
“……”
“你不要伤心了。”沐如雪说着,手已经从苏蔷脖子上的紫青色的伤痕上撤离了手。
“沐茯泠,你记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她说,那还留有药膏余温的手,一把拉住了苏蔷的手,眼中满是坚定的光亮。
苏蔷:“……”
她觉得沐如雪铁定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