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律所以后,葛覃又投入到工作中。对于律师而言,业务不会是只有一项,案子也并非只有一个。除了胡向的案子非常棘手以外,她也有许多琐碎的工作需要逐一处理,不知不觉又忙到了下班时间。
走出写字楼,葛覃并没有打车,她打算随意走走,以遣近日被工作困扰的压抑感。
东市这所城市虽然算不上一线,但近年来发展迅速,已经跻身二线。中心城区高楼林立,一幢幢比肩的大厦反射出奢靡的光芒,繁华感裹挟着其间的男男女女。也有一些老旧的街道片区混杂在其中,那是城市规划疏忽的部分。葛覃知道,无论是哪里,大厦也罢老楼也罢,都可能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人性最阴暗的角落。这一点,法律见证得太多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胡向和杨清玉夫妇所住的小区门口。保安室里,那位大爷正在听收音机。
葛覃走过去,隔着窗户同他打了个招呼:“大爷您好!”
大爷推了推老花镜:“哎,葛律师啊,有什么事吗?”
“碰巧路过,看见您在这里,跟您道声好。上次真的麻烦您了!”
“配合律师同志工作是应该的嘛。不过啊,这个案子,铁定就是胡向那小子干的,你们律师再努力也是瞎忙活。”
“您何出此言?”
“街坊领居都这么说,还能有假的?我听说啊,警察审问的时候,胡向他自己也招了。”大爷讲得煞有其事。
葛覃心想,那群警察,不知是哪个口风不严的,居然泄露这些工作内容。
突然,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不过半分钟,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夏日的雨,来得又快又急。葛覃没有带伞,保安室外也没有屋檐,她被淋得够呛。
“葛律师,快进来避避雨吧。”好心的大爷把门打开,让葛覃走进来,葛覃万分感激。
一进门,葛覃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大纸箱,上面写着“失物招领”,如果没记错,保安室外面也贴着这样的字样。她转身询问大爷:“您这儿还管失物招领吗?”
“管呐!小区门口丢东西的可太多了。”
葛覃仔细看了看箱子里的物品,真是丢什么的都有,帽子、伞、保温杯,还有一串钥匙。这串钥匙上挂了一个圆形滴胶吊坠,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凭借葛覃的印象,看起来像是……杨清玉!
“大爷,这把钥匙是什么时候捡到的?”
“这个月三号,我记得特别清楚,是胡向老婆出事的那天,警车进来之前。”
大爷眼睛不好,不戴眼镜看不清近物,他肯定没有发现这串钥匙的问题。葛覃于是戴上手套,将钥匙放进证物袋里,对大爷说:“这串钥匙我需要借用一下,第二天的监控,我也需要再调取一下!”
葛覃冒雨迅速回到律所里,点开监控视频,仔细比对后发现,胡向摔倒的位置和大爷捡到钥匙的位置,完全吻合!夜晚的监控实在是看不清,但是白天的监控很明显,地上有一个点状物体,那就是胡向丢失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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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葛覃向警方申请了进入案发现场的许可证。给她签字批准的时候,司徒峪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现场早就清理完毕,你们不可能比警方更细致。”
“司徒警官,我会证明我说的,胡向,他没有杀人。”说罢,葛覃就带着助手前往现场。
虽然是一栋老式单元楼,但一楼也是有门禁的,这个门禁只能用卡刷开,不能输入数字,也无法远程控制。所谓的门禁卡就是钥匙串上的那个蓝色小圆片,没有它,除非有人进出,否则胡向是无法进入单元的。
经过验证,这串钥匙可以顺利打开单元门和进入胡向的家。葛覃想,这栋楼里,一定有当晚见过胡向的证人,如果能把他找出来,或许就可以给胡向到家的时间提供更加准确的证明。还有两天就要截止证据提交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证人,恐怕很难为胡向洗清罪名。
葛覃立刻开始行动,她从101户开始走访,敲门道:“您好,我是义道律师事务所的葛覃律师,有一些事情需要跟您确认一下。”
户主是个中年妇女,狐疑地开了门,问道:“律师?什么事?”
葛覃说明来意后,户主当即拒绝:“我们跟胡向那个杀人犯没关系,不知道!”说罢就关了门。她的助手们也都纷纷吃了闭门羹,这些邻居似乎非常不待见他们这些给“罪犯”辩护的人。
这下惨了,居民并没有配合律师调查的义务,出示律师证也无济于事,找不到那个给胡向开门的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证明胡向无罪呢?
葛覃突然想到一个人——司徒峪。居民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但是,他已经认定胡向就是凶手,会同意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