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无比恼怒,但嬴政毕竟是皇帝,并不会真的不顾忌形象的发作,只是声音冰冷道:
“你说这不是货币?”
“但为什么朕亲眼看到,骊山城的人用这个结账,如果这还不是货币,那你告诉朕,什么是货币?”
“这是在你的治下。”
“你别说你一点都不知情?!”
“朕不信!!!”
嬴澈面色从容,开口道:
“禀父皇。”
“儿臣确实是不知情。”
“但百姓愿意用这个布来代替货币,或许是有一定道理。”
“天下一统,父皇紧接着就一统了天下钱币,更是明文规定市场结算只准使用秦半两,按理而言,百姓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然而他们宁愿舍弃秦半两,也要用这不是货币的布。”
“儿臣认为这跟天下假币猖獗有关。”
“父皇或许不知,儿臣来骊山五年,经手过大大小小的告官,很多都跟假币有关。”
“如今天下假币横行,百姓对秦半两已经失去了信任,而近些年骊山生产的布,材质佳,花纹精致,他们都很认可这种布的材质,因为品相很高,他们也愿意购买。”
“在市面,这么细小的布,一块就是一钱。”
“所以......”
“他们可能把这花布等价于一钱的货币了。”
“但这完全是误传!”
“没有的事!”
“布终究是布,怎么可能就突然变成货币了呢?”
“没有官方背书的东西,哪有什么公信力,一旦出现问题,谁又能来承担责任?这种三无保障的假币,骊山官府断不可能推行。”
“这些民间黔首视秦法如儿戏的行径,简直可恶!”
“父皇请放心。”
“儿臣以往不知道倒还好,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任由这些假劣货币继续流通。”
“儿臣一定会派人严厉打击,争取以的速度,把这股使用假币、胡闹宣传假币的恶劣风气打压下去,以此来正社会风气。”
看着嬴澈义正言辞的模样,嬴政的脸更黑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明明是自己弄出来的。
结果现在竟然直接当不存在,完全不认,还表现出一副刚知道的模样,还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说要打击。
这鬼话谁信?
谁知道你不是前脚刚打击完,后脚就开放了?
而且......
朕要你打击吗?
朕要的造纸术及纸币的制造工艺!
嬴政冷哼一声,不悦道:
“还在这里狡辩。”
“你说这不是货币?那朕问你,这纸币面为什么标注着一钱?这个一钱又代表着什么?”
嬴澈缓缓道:
“父皇,儿臣前面已经解释了。”
“这一钱意味着这是价值一钱的布,只不过我们生产时,怕其他人恶意抬价,所以才故意在面标注了个一钱。”
“而且还特意加了独特水印。”
“毕竟这是布,一块收藏布、限量布,自然要跟其他市面的布有所区别,这其实并不是父皇认为的货币防伪,只是有些类似,我们也是为了尽可能的提升收藏价值。”
“只是......”
“儿臣万万没有想到,这布会让百姓产生误解,以至于他们把一块只具有观赏价值的布当成了货币。”
“这确实让儿臣有点始料未及。”
嬴澈脸露出一抹苦笑。
嬴政的脸更黑了。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嬴澈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竟然这么强,黑的都能硬说成白的,关键还说的义正言辞。
简直就离谱!
嬴政双眼死死的盯着嬴澈。
他现在很想把自己能听到心声的事告诉给嬴澈,然后当面揭穿嬴澈的谎话,但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知道。
造纸术,曲辕犁,及纸币的制作工艺,虽然很不凡,但绝对不是嬴澈最珍贵的东西。
不然......
他根本就不会向外泄露出去。
更不会让黔首知道。
嬴澈一定还藏着很多好东西,那些东西的价值甚至还在造纸术、曲辕犁这些东西之,只是嬴澈藏得很深。
而且丝毫没有暴露!
王贲站在屋里,只感觉压力山大。
他能感觉到始皇的熊熊怒火,但对于嬴澈的说辞,不知道为啥,他竟然也信了。
这个感觉很奇妙。
但他从内心讲,他认为嬴澈是在说谎,只是嬴澈说的这些慌,都全部被自己圆了回来,而他们一时又无法拆穿。
场中气氛略显凝滞。
嬴政深吸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良久,才压着声音道:“既然你说这纸币是收藏品,那就拿些其他纸币出来,朕倒想看看,你的这些纸币究竟有没有不同!”
“如果全都一样,朕看你还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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