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朱棣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巴。
“吃饱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
朱高炽和朱高燧都微微欠身:“爹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直接离去,朱瞻基也跟在朱高炽的身后离开了。
朱高煦则是杵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朱棣眉毛挑了挑:“你怎么还不走?”
朱高煦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爹!我不想就藩!”
“哦?”
朱棣哼了一声:“不想就藩,那就是想留在应天,跟你大哥争夺皇位了?”
感受到朱棣凌厉的眼神,朱高煦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赶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着年纪轻轻就赶往藩地混吃等死,大好才华都浪费了!我就是想留在应天,这汉王我不当了,您随便赐我一个差事,让我学的本事有用武之地就行!”
这句话,是以退为进,同样是朱瞻壑教他说的。
不要王爷的名义,最大程度降低老爷子的戒备。
只可惜……
一旁的朱瞻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句话他是让朱高煦等时机成熟再说。
今天就说,实在是有点早。
但这个糙汉子就跟倔驴一样,怎么劝都劝不住。
朱棣眉头一拧:“这句话谁教你的?”
朱高煦咬牙道:“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何须别人来教?”
“哼!肺腑之言?”
朱棣拧起眉毛,双手比划了一下:“你从这么大就待在朕的身边,你心里想的什么当朕不知道?真当朕老眼昏花了不成?”
“不敢!”
朱高煦低下头,但仍然分毫不让:“但是爹!您画了那么多心血来培养孩儿,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去当个闲散王爷,徒耗米粮么?”
朱棣勃然大怒:“不然呢!培养你和你大哥争夺皇位,手足相残,再残出一个靖难?”
听到“靖难”两个字,朱高煦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
“孩儿不敢!”
靖难是朱棣的辉煌,也是他最大的痛,寻常时候根本不愿提及。
除非……动了真怒。
在朱棣的杀气之下,朱高煦全身都微微颤抖:“爹!我对太子之位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再说您身体康健,还能福泽大明数十年,我是真的向在您膝下侍奉啊!”
听到“膝下侍奉”几个字,朱棣心中也有些触动,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非真假。
可看到朱高煦急切的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地。
“滚!朕看见你就烦!”
朱高煦又赶紧跪了回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朱棣神色转冷:“还想朕请你出去?”
“不敢!”
朱高煦偷偷看向朱瞻壑,发现他对自己摇了摇头,只得说道:“爹!那我告退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转身出门。
朱瞻壑摇了摇头,也准备跟出去,却不料被朱棣叫住了。
“你小子留下!”
“是!爷爷!”
朱瞻壑停住脚步,冲朱棣微微一笑。
朱棣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刚才你爹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朱瞻壑微微欠身:“不敢!”
“谅你也不敢!”
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孙儿告退!”
朱瞻壑微微欠身,便离开了乾清宫。
他刚一走,朱棣脸不耐烦的表情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耐人寻味的微笑。
朱高煦展露野心,自然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因为他不想看到第二次靖难。
但朱高煦的转变,却让他心生欢喜。
三兄弟中,老大仁厚,可为守成之君,但朱棣对他算不最为中意。
毕竟朱棣戎马一生,而朱高炽则是从小接受儒学熏陶,两人虽为父子,但其实一点也不像。
朱棣最中意的,无意还是跟自己最像的朱高煦。
只可惜,老二刚过易折,遇事很容易一条道走到天黑。
所以每当朱棣动了让老二当皇帝的心思,都会因为这点打消念头。
但这几天,他却从老二身看到了转变。
虽然演技拙劣,但最起码知道了,兄友弟恭是自己最想看到的。
尽管急功近利,但也明白了,治世才是自己最希望他有的能力。
只要他明白了这两点,再加以努力,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当老大老二都达到要求的时候,他还是更偏向老二一点的。
只可惜……
朱高煦现在做到的远远不够,至少他身后的那个人,还远远没有达到能驾驭这头犟驴的程度。
“朱瞻壑这小子!”
朱棣眯了眯眼镜,心中已经基本确定了为朱高煦出谋划策的就是朱瞻壑。
而且,这小子绝对不是急功近利的人。
刚才在训斥朱高煦的时候,他顺带瞥了几眼这小子,发现他眼帘微垂,时常伴有叹息之状。
看得出来,这小子对朱高煦的行为也深感无奈。
“有意思!有这么一个好圣孙,竟然连朕自己都不知道!”
朱棣并不清楚朱瞻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以这小子的性格能不能拉住朱高煦,更不知道若是这小子为帝,手会不会沾老朱家的血。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心情大好,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好孙子呢?
于是他顺手拿起了朱瞻壑送的礼物——那幅画!
解开绳子,缓缓将卷轴摊开。
一大,两小,三只老虎栩栩如生。
仅仅一眼,朱棣便被这幅画的意境吸引住了,只觉眼眶一热,便湿润了许多。
“这幅画……”
朱棣忽然有种掩面哭泣的冲动,赶紧喊道:“小鼻涕!”
小鼻涕踩着小碎步飞快跑来:“皇,您吩咐!”
朱棣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大声道:“快点把那几个小子叫回来!先在门口候着,等人齐了再一起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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