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峰和徐国强召集了老牛坑所有人开了个会,提议让聂文海担任老牛坑小学的教师,同时每日打扫作为小学的李家小院作为劳动改造的惩罚。
要在外头,似聂文海这种黑五类的人哪里能当老师?
但老牛坑的村民基本大字不识两个,对有文化的人很是尊敬,别说聂文海还是个教授了,知识渊博着呢。
再加,不占用队里的工分和钱,还能教自家孩子念书识字,各家各户没有不同意的。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李国盛也当场同意将自家倒座的三间屋作为教室,保险起见,只签了三年。
刘菊花对此颇有微词。
等李国盛说大毛能听着读书声长大,指不定学习好能考大学去县里工作,立马就没话了。
“那可不?我们家大毛一看就聪明,你见过谁家孩子只有尿的时候哭?饿了只啊啊叫的?只有咱们大毛,咱家大毛以后指定是当官的,而且是当大官!”
李国盛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娘诶,你是真敢想啊。
还大官!
他把自己的考量给刘菊花和许玉莲说了。
“等回头我去县里工作,这么远不好天天回来,前头他们就想着要放火啥的,指不定趁我不在要使坏,我就想着聂老师住倒座那屋里,一来可以保护你们,二来,咱们大毛长大了学识字也方便些,三来,咱们都知道聂老师是好的,伙食也能照顾一二。”
刘菊花闻言立马皱眉:“啥放火?谁想放火?”
李国盛:“娘,你没弄懂重点。”
“又是国富国民国伟他们三吧?天杀的白眼狼,还是你兄弟呢,居然还想着来放火,李家的老祖宗怎么不夜里教训一下这些不孝的东西?”
李国盛无奈的看了眼许玉莲,后者耸耸肩。
好在刘菊花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她平静下来,李国盛这才道:“聂老师保护我觉得还不够,我想着明后天去镇问问,看哪家有小狗崽子的,给一口饭,夜里要是有人想使坏,它能喊能咬,也能看家护院,我才放心。”
这点刘菊花之前也想过。
“狗得拴着,我院子里还得养鸡鸭和猪哩。”
“那娘,回头我在院门外搭一个狗窝,你看行吧?”
刘菊花这才点点头。
第二天李国盛拄着拐去镇问人要了一只黑狗崽,又帮聂文海买了崭新的被褥和洗漱用品,拿了一些纸笔粉笔,回来又给聂文海收拾了房间铺被褥。
聂文海之前病好后就进山了。
没待一个月被周建峰和徐国强请出山林。
来到李家这院子,看到清爽的房间,眼睛一片红。
“聂老师啊,咱们村这些娃娃都不识字,以后就拜托你啦。”
“我们家小子就是爱玩,要是不努力,聂老师你尽管打。”
“聂老师以后有需要帮忙喊一声啊。”
老牛坑的村民对聂文海这个教授十分尊敬,纷纷出声。
聂文海忙把眼泪憋回去,笑着点点头:“诶,诶,我好好教,没事的,孩子皮是正常的……”
周建峰和徐国强转头又对着村民一阵叮嘱,让他们紧着口风。
第一堂课在李家的倒座里了起来。
没有椅子,十几个孩子直接搬着石头当凳子。
这其中就有李国富的二儿子李小亮,李国伟的大儿子李海生。
墙壁的青砖当黑板不太容易擦的掉,就用野草擦。
聂文海从最基本的拼音开始教,等着整齐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外头看热闹的村民一阵热切。
周建峰和徐国强招呼他们:“走了走了,分粮食去。”
这年头每个村收了粮食都得交一部分,剩下的留着则按工分分配。
一听说发粮食,村民立马跟着往山下走。
刘菊花跟李国盛说了声,也忙不迭的拿着袋子往下追。
不远处的知青们也是如此。
没了看热闹的人,聂文海心头一松,就见李国盛抱着大毛守在门口。
才满月的大毛眼睛如葡萄一样发亮。
聂文海说一个字,小家伙“啊”一声,像是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念一般,看的李国盛都一阵稀奇。
许玉莲颇有几分得意:“娘说咱们家大毛聪明,你看,没说错吧?”
可惜这爱学习的热情大毛没坚持多久。
很快小家伙往爸爸怀里一趴,呼呼大睡。
又过了两日,李国盛去县里买黑色油漆,带回来了工作的安排,还有一个大包裹。
刘菊花熟练的拆包裹,当取出一罐熟悉的炼乳,还有一罐东西时,她忙将那罐子递到李国盛面前,“国盛,这是不是奶粉啊?这可是洋玩意儿呀,买不到的!”
等李国盛确认之后,她一阵得意:“阿莲你看吧?娘这眼睛啊从来就没看错过,小周同志看着不好相处,实诚人呢,咦,这信……”
刘菊花拿出来翻看了两遍,没看懂。
李国盛拿过,看了眼,平静道:“哦,是写给你的。”
“我的?是想问问咱们大毛还缺啥吧?哎哟,再买的话之前给的钱可不够啊,钱咋汇呀?”刘菊花苦恼的拆开,就发现里面除了一张信纸之外,还有一封折叠的信,她愣了下拿出来。
李国盛眼尖的拿过看了眼:“这是聂老师的,娘,阿莲,保密。”
刘菊花和许玉莲对视了眼。
刘菊花瞪李国盛:“你当娘啥都不懂哩?娘咋不懂?老聂的信件包裹都得检查对吧?不说,我跟阿莲都不会说的。”
李国盛这才起身:“我去找聂老师。”
刘菊花看着他这背影,叹了口气:“算了,咱们看还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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