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唐初姚恼怒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片刻后,她轻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重新端起茶碗,“反正她今日是必死无疑,怕是没命去告诉我爹了。”
霜儿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奴婢听刘管家说汪大夫还要为王爷办事,这事还没办完就会不会不太好?”
唐初姚睨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刺杀顾太医,难道只有她汪茗能做?本王妃都知道,王爷无非是想看看汪大夫的本事,还有她是否真的忠心,可就算她真的对王爷忠心耿耿,本王妃还是容不下她!”
一旁的嬷嬷走上前,对她说道:“王妃,奴婢以为,汪大夫救治难民有功,皇上定会宣她入宫给予奖赏,不如等汪大夫进宫回来后,再动手。”
唐初姚放下茶碗,满不在乎的轻轻一笑,“本王妃怎能让她如愿受到皇上的嘉奖?趁着这段日子皇上病重,本王妃得赶紧除去汪大夫,以绝后患。”
两个嬷嬷听后不再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天色渐晚,倦鸟归林。
顾氏医馆里,百姓们还排着长队,等着唐湘顾给他们看病。
可医馆里忙了一天的伙计们熬不住了,众人像是说好了一样,走到唐湘顾的身边,轻声说道:“汪大夫,今日就这样吧,太晚了,后面的患者再排下去,怕是也熬不住了,还是让大家先回家休息吧。”
唐湘顾听后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想了想,对伙计们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给几位病重的患者诊治。”
她说罢,让边上几个侍卫去队伍里,将老人小孩,还有病情较为严重的病患请了出来,另起一队。
逸飞手持佩剑,目光凛冽的看着百姓们,高声喊道:“还请大家明日卯时再来,汪大夫还在顾氏医馆。”
可百姓们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着准备为老人孩子看病的唐湘顾。
唐湘顾说道:“今天太晚了,大家还是明日再来吧,我会为大家看诊的,大家以后也可以去城东的济世堂找我看病。”
百姓们听后,这才慢慢散去。
这时,一个王府下人走进了医馆,对唐湘顾说道:“汪大夫,刘管家命奴才来告诉您,他已经安排了些下人们在您的宅子里。下人们都是管家亲自挑的,您尽可放心。”
唐湘顾略一颔首。
一个时辰后,她为几个病重的患者看完病,已是半夜。
城东头的宅子里,两个守在大门口的下人见唐湘顾回来了,立即上前相迎。
“汪大夫,宅子里都已经收拾好了,刘管家怕您住的不习惯,就将最大的院子思棠居,布置的如王府的落梅居一样。”
下人们引她到了刚打扫好的院子里。
果然这院子和落梅居布置的极为相似,就连栽种的梅树和树下的白玉石桌都和落梅居的相差无几。
这时候,下人拍了拍手,只见五个丫鬟低着头走到了唐湘顾的面前。
下人讨好的看向唐湘顾,说道:“汪大夫,这几个是逸飞今日在街上给您买的丫鬟,您看看,要哪个在身边伺候着?”
唐湘顾借着烛光,看着面前的五个丫鬟。
“先报姓名籍贯吧,你先。”她对站在最左边的丫鬟说道。
丫鬟福了福身,道:“奴婢玉兰,宁川人士。”
随后边上的丫鬟们依次报上自己的姓名和籍贯,直到最后一个才停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唐湘顾看着一个看起来胆子很小的丫鬟。
丫鬟低着头声音很小的回道:“奴婢名叫望舒,是筇州人士。”
唐湘顾听后眉心一蹙,她记得之前顾清妍说过,她有个侍女就叫望舒,在一年前被家里人赎回了卖身契嫁人了,眼下怎会出现在此处?
唐湘顾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丫鬟,说道:“我也是筇州人,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了。”
望舒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福身道:“多谢汪大夫抬爱。”
此时,王府,玉华轩中。
唐初姚拿着一截柳条,恶狠狠地抽打在下人们的身上。
一刻前,唐初姚得知汪大夫住进萧珉赐的宅子里后,就知道是有人刻意庇护汪大夫,为了稳固地位,让下人们都敬畏她,便命府里的全部下人在玉华轩中等候处罚。
下人们跪在地上,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说道:“王妃请息怒,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唐初姚怒目切齿的问道:“奉谁的命?刘管家还是逸飞?”
下人抱着满是伤痕的双臂,瑟瑟发抖的回道:“奴才是奉王爷之命,请汪大夫搬去宅子里的,还请王妃息怒。”
唐初姚听后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盛气凌人的举起柳条指着他们道:“你们别以为搬出王爷,本王妃就能饶过你们!你们这群狗奴才!如此护着那汪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们的主子呢!”
刚从书房出来的刘管家匆匆赶来,见唐初姚气得涨红了脸,二话不说,跪在她的面前。
“王妃恕罪,汪大夫和奴才们一样,她怎么能是奴才们的主子呢?还请王妃放心,奴才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什么意思?”唐初姚捏着手里带血的柳条,有些不解的看着刘管家。
刘管家道:“回王妃的话,奴才的意思是,奴才已经派了我们的人在汪大夫的身边,还请王妃细想,汪大夫名气大,京城里的百姓无一不敬仰她,倘若王妃就这么将她杀了,京城百姓骚乱事小,但万一被人查出是您所为,岂不是坏了您的名声?”
刘管家已经拿捏了她的性子,见她在思考,继续道:“王妃,倒不如先留着这汪大夫,您要是什么时候不高兴,就让人在她饭菜里做些手脚,给她点苦头吃吃。”
唐初姚听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里的火气瞬间就平息了。
“好,这主意不错,不过就怕你派去的人,汪大夫早已发现了。”她说着,坐在白玉凳上,手里还拿着那截柳条。
刘管家见她消气了,赶忙道:“回王妃的话,奴才把人安插在了今早逸飞买的丫鬟里,汪大夫信任逸飞,绝对不会察觉出任何异样的。”
唐初姚听后这才放下心来,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下人们,淡淡道:“退下吧,本王妃今日暂且放过你们。”
翌日,破晓,宅子里。
思棠居,屋内,屏风外的小榻上。
望舒听到屏风后榻上的动静,立马就醒来了。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透过窗户看着还没完全亮的天,起身走到屏风后,见唐湘顾已戴好面纱起来了,连忙拿起边上的衣物为她更衣。
“汪大夫,您昨晚子时回来的,现在还不到卯时,会不会太早了?”望舒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唐湘顾见她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说道:“你再睡会儿吧,我一会儿要去医馆,你无需跟着。”
望舒摇摇头强打起精神,认真的说道:“奴婢是汪大夫您的贴身侍女,不能偷懒,得跟着您服侍您。”
门外,侍女玉兰端着盛满清水的铜盆走了进来,“汪大夫,外面来了许多自称身患重症的百姓,吵着要见您。”说罢,拧干帕子,递给唐湘顾。
唐湘顾接过帕子,让望舒出去看看,随后背过身摘下面纱,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说道:“我一会儿过去,让下人们先拦着。”
玉兰没有多疑,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宅子外,先是几个百姓,后来又来了十几个,再后来百姓们发现没有人阻拦,带动了周边的居民,一起在宅子门前求见汪大夫。
“各位!”
一个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百姓们纷纷回头,只见万迁墨从药铺里走了出来,拿着把折扇轻轻扇着。
他对门前的众人说道:“汪大夫也是人,也得休息,大家就去顾氏医馆等着吧,汪大夫答应过要在顾氏医馆坐诊三日,就必定不会背约,说不定现在顾氏医馆里,又排起长队了,要是去晚了,恐怕又得像昨晚那般空手而归了。”
百姓们不认得他,自然也不会听他的,可就在这个时候,维夏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大喊着:“大家快去医馆啊!顾太医在医馆!医馆外排了好长的队!都排到城门口啦!”
百姓们一听,来不及细想,生怕又得排一天的队,急忙跑向顾氏医馆。
这时,望舒打开门见此一幕,有些疑惑的愣在原地。
见百姓们都走了,维夏才松了口气,回到万迁墨的身边。
万迁墨笑着用扇子轻轻地敲了下他的头,“你何时变得这么机灵了?不过你方才说队都排到城门口,这未免也太夸张了,还有顾太医,我听闻他在来京的路上偶感风寒,现在不该在客栈休息吗?怎会出现在医馆?”
维夏挠了挠头说道:“公子,小的是夸大了,队伍是没排到城门口,但顾太医的确在医馆,小的刚才在医馆里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顾氏医馆中。
顾老爷脸上略带病容的坐在椅子上,为赶来看病的百姓搭脉问诊。
一旁抓药的伙计见他有些气虚憔悴,不放心的走上前,“老爷,您的病才刚好,不能过度操劳,一会儿汪大夫就来了,您就回客栈歇息吧。”
顾老爷轻咳了几声,摇了摇头,“不,我想见见汪大夫。”
上次在墨风山没能见到唐湘顾,已经让他很是遗憾了,这次,唐湘顾来医馆,他绝对不能错过这次相认的机会。
他看着医馆里,乌泱泱一片前来看病的百姓,向伙计问道:“昨日也来了这么多人?”
伙计点了点头,“昨日汪大夫从早上起就没歇过,晚上很晚才回去。”
伙计说着看了看外边的天,“差不多一刻后,汪大夫就要到医馆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内侍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众人见他着宫装,立即让出一条路。
小内侍走到顾老爷的面前,低声焦急地说道:“顾太医,太子的病又严重了,您快去看看吧。”
顾老爷听后,脸色微变,起身问道:“我记得汪大夫曾给太子开过方子,不是用的好好的吗?怎么又严重起来了?”
小内侍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劝他快些入宫为萧珣看病。
顾老爷见他着急,知道又见不到唐湘顾了,叹了口气,接过伙计递来的药箱,跟着小内侍走出了医馆。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穿过人群,停在了医馆外。
唐湘顾掀开车帘,无意中看见了刚刚走过去的顾老爷,本想叫住,可这时安诚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心里一惊。
“你怎么在这儿?可是发生了何事?”她问道。
安诚打扮的和普通百姓一般,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迅速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唐湘顾,而后隐身于人群中,消失不见。
马车里,坐在一旁的望舒放下另一边的帘子,看向拿着纸条的唐湘顾,问道:“汪大夫,怎么了?”
唐湘顾十分自然的将纸条放进袖子里,掀开马车帘子说道:“人太多,我们现在下车吧。”
东宫大殿。
萧珣面色苍白的坐在宝座上,看着前来禀报的边安。
“顾太医的病,可好些了?”他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
边安回道:“顾太医的病已然大好,只是殿下您怎么”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病情突然加重的萧珣,“您是不是,又没有按时用药?”
萧珣没有回答他,重重地咳了几声,“顾太医见过汪大夫了吗?”
边安看了眼大殿上的几个内侍,说道:“回王爷的话,还没有,属下让内侍去找顾太医的时候,汪大夫还没到医馆。”
“汪大夫给本太子开的药方,顾太医可看过了?”萧珣问道。
边安道:“回殿下的话,应该还没有,此事属下也不太清楚。”
大殿外,小内侍为顾老爷拎着药箱,领着他快步往大殿上赶。
一路上,顾老爷对小内侍嘱咐道:“太子近日用了哪些吃食,你一会儿一一罗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