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外院的伙计?”
赵令楚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脸色涨红,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夫人。
因这是在自己的常山院,院里的小丫头们也被打发得远远的,王夫人对赵令楚的失态也没说什么。赵令仪虽然也震惊,但没有妹妹那么大的反应,给她倒上水放在桌边。
想起落棠当时哭求她不要把自己送到庄子的样子,赵令楚也懂了王夫人在马车上时为何骂落棠可怜又可恨。
落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与外院一个看马房的伙计搭在了一起。虽然是不大规矩,但若那人是个好的,求了主子两人配了婚也算是好事。偏偏那男人最是好逸恶劳,竟成天的在外头赌钱,家里被他输个精光还不算,追债的找来,他还求到了落棠那里。
这丫头看他是除了赌钱这一条,哪里都好,看追债的都打到他家了,生怕情郎有个什么闪失,急急忙忙就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全给他了。
好不容易还请了钱,那伙计也对着落棠赌咒发誓,再不赌钱了。消停了小半个月,他手又痒起来,这回先赚了一笔,他还在街上给落棠买了几朵头花送来,没过多久,追债的又堵上门。
落棠把逢年过节府上赏下来的首饰布匹,能变卖的都买了个光,才勉强还上了债。这么来来去去几回,落棠是再没办法了,后来就把主意打到了泽兰院的小书房。
赵令楚的金银首饰,她是碰不到的,且半夏每人都会清点,库房就更不用说,钥匙是赵令楚亲自收着的。只有小书房,名贵书画也是不行的,纵使府里一时没有发现,但当铺都会有怀疑。
于是就只有赵令楚的字。赵令楚从握得稳笔就开始练字,每日最少一篇。赵令楚喜欢把自己写的字存放起来,这些年来装了几大箱,堆放在书房的角落,没人会在意在几箱子纸。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找着机会便拿一点,积少成多,也能顶一顶。
院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盗取主子的东西,跟外院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两件事,哪一样说出去都有损赵令楚的名声。
赵令楚的脸色由红转白,愣愣地坐了回去。
“母亲,我没管好院子里的人,她们闲时爱四处逛,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她不但逛到了马房,连府门都随出随进了。”
赵令仪蹙眉,不解地问:“她如何出了二门,看守的妈妈不拦她么?”
王夫人冷哼一声:“要不怎么说她傻呢,那看二门的就是那男人的亲娘,一家人都惦记着让她去搞钱来还债呢。”
赵令仪也不禁啐了一口:“好生无耻的一家人。”
赵令楚强压下纷乱的情绪,问王夫人接下来的打算:“母亲要如何处置他们。”
“那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必得赶出府去。”王夫人看着赵令楚苍白的脸,这次没有同往常一样安抚她,语气平稳地继续说,
“至于落棠,她是你院子里的人,怎么处置她,你是怎么想的?”
赵令楚咽下一口已经微凉的湘波青,看了一眼王夫人的脸色,轻声问:
“我能去看看落棠么?”
王夫人同意了,拦下想要陪着妹妹一起去的赵令仪,让芳妈妈带她去。
这事对赵令楚的名声有害无利,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所以并没有把落棠关在哪个院子里,只是让她去洗衣房做活,对外也只是说她冲撞了王夫人。
赵令楚到浆洗房的时候,落棠正在搓洗一件淡紫色的褙子。
见赵令楚跟芳妈妈过来,落棠连忙起身给赵令楚行礼。起身后两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留下几块水印。看赵令楚只是盯着她,落棠踌躇地看看她,又看看芳妈妈,问:
“姑娘找奴婢有事吗?”
赵令楚回神,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和微红的手指,转身往浆洗丫头们住的偏房走去。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