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事？”陈牧虽然好奇，语气却很平静。

陆简波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柳云眉不是刚考核完吗？她因为成绩太好，已经在体育馆掀起轩然大波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名字。”

陈牧微微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出名就出名呗，柳云眉实力强，成绩自然就高，这是毋庸置疑的，有什么好讨论的。

关键是这玩意儿是怎么能牵扯到他身上的？

根本没有逻辑联系好吗？

“你别急，听我说，”陆简波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有人把大学时期，柳云眉追你的事情爆料出来了。”

陈牧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些喜欢传播八卦的大学校友呗。

当初，陈牧就没少因为他们乱传八卦，被搞得烦不胜烦。

现在又来？

陆简波继续说：“现在柳云眉的热度太高，所以这个事情一瞬间就传开了，这不，所有人都在找你呢……想认识一下，曾经那个不长眼的小子是谁，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牧叹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偷偷摸摸地瞄他一眼，然后立马把视线移开，一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

在场的人虽然都是来参加圣地考核的，应该把备考放在第一要务，但不妨碍他们听八卦，人都有好奇心，谁不喜欢窥探秘密的爽感呢？

至少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只有少部分人对八卦没兴趣，一心只想过考核，但其实，这帮人里也有人在听八卦，目的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陈牧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更有一些烦躁。

这帮人真是闲的，特别是那帮来混水摸鱼凑人头的考生，真特么闲，多半就是他们带起来的节奏。

圣地考核这么重要的事，都能不忘吃瓜，吃过就算了，关键是让人闹心啊。

陈牧摇了摇头。

算了。

看开点，把这些人当空气就行。

没必要当回事。

可惜，陈牧不想把事情闹大，偏偏有人不这么想。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故意说的很大声，加上体育馆里回音效果不错，他说的话，确实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呦，这不是陈牧嘛？几天不见，你都能来参加圣地考核了？”

“该不会是圣地考核的门槛降低了？还是说，你只是来参观参观？”

众人心知肚明，圣地考核的门槛不会降低，考场也不允许参观，这家伙说这番话，完全就是在嘲讽。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陈牧渐渐眯起眼睛，真不想看见这个人啊。

严峻，陈牧的大学同学，柳云眉的暗恋者。

不，与其说是暗恋者，不如说是舔狗。

当年柳云眉表白的之后，严峻就因为这事一直针对陈牧，双方没少摩擦。

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严峻还是这么小肚鸡肠。

体育馆内传开的柳云眉追求陈牧的事，多半也是他散布出去的。

目的不外乎就是为了搞陈牧一手。

让大家的目光聚集在陈牧身上，能出丑最好不出丑的话，也平白增加了陈牧的心里压力。

老实说，严峻的计谋奏效了。

虽然陈牧现在一脸平静，颇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气质，但他心里很烦，很闹心，甚至有点暴躁。

要不是为了维持形象，顺便遵守一下考场规则，陈牧都想动手打人了。

见陈牧一直不说话。

严峻以为他怂了，变本加厉地道：“说来也是有趣，也不知道你陈牧当年给柳云眉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迷的神魂颠倒，却把人一脚踹开。”

说到这，严峻一脸惋惜，真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表演能力，不去当人民戏剧艺术家真是浪费了。

“可惜，现在人家平步青云一飞冲天，注定是不会再多看你这种连圣地考核无法通过的家伙一眼。”

严峻感慨万分，说得煞有其事，他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气。

“唉，如今再来后悔莫及，也于事无补啊……”

绝了！

这表演水平，真的绝了！

寥寥几句话，就塑造出了一个渣男的离奇经历。

一般人听到这个，恐怕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一个渣男给收拾卫生的小女生灌迷魂汤，把人骗到手后一脚踹开，多年以后，看到女生牛逼了又后悔，渣男急急忙忙去当舔狗，最后亡羊补牢失败，于事无补……

陈牧都佩服，这混蛋的搞事能力还是一流啊，要不是说的是本人，他差点都信了。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但也足以证明，严峻的口才、让人共情的能力，确实是高水平。

在场的听众，大部分已经相信了。

恐怕陈牧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他知道，自己就算说干口水，也难以破除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

只有证据和实锤，能推翻严峻的话。

但是，陈牧没有证据……要证明自己不是渣男、不是舔狗，挺难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理智的吃瓜群众心生怀疑，比如严峻身旁的一个黑衣青年就发问了，“这位小哥，你是谁啊？怎么知道陈牧和柳云眉的事情这么多？而且，你说的是真的吗？”

严峻自我介绍道：“我是陈牧和柳云眉的大学同学。”

这句话一出，可信度又高了不少，场内顿时哗然一片……

“这么说，柳云眉真的被这个叫陈牧的给渣了？”

“肯定是这样，没听这是同学爆料的吗？”

“呵，这种人，我见的多了，现在又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一是这个严峻瞎说的怎么办？”

“这就不知道了。”

“如果是瞎说的，那他们肯定有什么仇怨……比如，他们俩是情敌？”

不得不说，吃瓜群众也不是全部无脑。

可是，耐不住有人会带节奏……

“对了，”严峻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我这番话可不是乱说，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陈牧的武道天赋就是出了名的差，整个大学四年，力量一直是六百磅……也只有武学理论课的成绩还行。”

顿了一下，严峻笑道：“是真是假，待会儿考核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将一件事的部分取出来，改变其逻辑，并说阐述其真实性的时候，往往更容易骗到别人。

严峻正在这么做。

他刚刚，说的都是实话，陈牧在大学期间确实武道天赋不行，只有理论成绩好。

但是，这跟他是不是渣男舔狗有关系吗？

没有！

但严峻就是要让人相信，既然他说陈牧武道天赋不行是实话，那他说陈牧是渣男也是实话。

群众也许会怀疑，但当舆论的大浪起来以后，所有的怀疑声都将被淹没，人们只会朝着一个方向去相信——舆论的方向。

严峻要做的，就是挑起第一道浪花。

现在，浪花已经渐渐起来了。

场内人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看向陈牧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呸！渣男！”

“真恶心，这种人也配来参加圣地考核？”

“柳云眉这么好的姑娘，他都敢动？真混蛋！”

“自己是个废物，还想去舔女神？笑死我了……”

“有些尴尬就是这样，自己能力不行，就靠着脸去吃软饭，还非要换着吃，现在好了，人家高飞了，他傻了……哈哈哈。”

“……”

严峻看着这个场面，不禁笑出声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解气，真解气！

陈牧啊陈牧，尝尝世人的口诛笔伐吧。

好好反省一下，你这个废物，凭什么能让柳云眉倒追？

凭什么？

严峻冷笑一声，我看你能怎么办？

什么叫智慧？

什么叫借势？

傻了吧？

严峻偏过头去，想看看陈牧脸上震惊、愤懑、无可奈何的表情。

令他失望的是，陈牧面无表情，双眸之中，波澜不惊。

他正抬头，平静地看着大屏幕。

成绩，出来了……

什么舆论、风波、污蔑……都比不上圣地考核重要。

去了圣地，谁还会管你是不是渣男？

格局，不能小。

“广播通知，第二关考核成绩已在大屏幕公布，请过关的考生，迅速参加第三关考核。”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一批进行武学理论考核的，除了陈牧那一批，还有其他很多人，只是他们在别的房间进行考核而已。

但成绩都是公布在大屏幕，这就造成了人们挤在一堆，屏息静气的场景。

紧张，溢出了体育馆。

心跳，越来越快！

一个个名字浮现，有人惊喜地大叫，有人失落地退场，有人放肆地大吼，有人崩溃地大哭……事实证明，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陆简波，98分……

“奈斯！”陆简波兴奋地大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林阳，127分……

“还不错。”林阳憨笑两声，眼睛里蕴含着难以掩藏的喜悦。

严峻，111分……

“正常发挥。”严峻满意地点头，就是……这个分数也不吉利了吧？

想到自己单身这么多年的经历，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暗恋史，严峻脸都黑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接近破音的惊呼声，“148？”

“啥？”

“什么？”

无数人的心头泛起的问号？什么148？不会是考核成绩吧？

一瞬间，全场寂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