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同骷髅,面色青灰的村民围成一圈,眼神充斥着暴戾,恶意满满。
四名侍卫靠拢跟前,手拿佩刀,威风凛凛。
“土匪啊!快逃!”衣衫褴褛的男人高声尖叫。村民疯狂逃窜,犹如油锅渗水,噼啪溅起烫油。
一中年男子逃窜被尖石绊倒,死劲抓住身旁人,往后一带,蹦起来飞奔而逃。
被绊倒的是位老者,黝黑的皮裹着细骨,无牙萎缩的嘴想喊,却恐惧地支吾发不出声。
眼泪从满是皱纹的脸上颗颗落下。
侍卫轻身一跃,将方才之人背手擒住。
那人挣脱不开,立马下跪求饶
“各位爷爷,求求大爷们别杀小人!小人给大爷们做牛做马。”
说罢毫无脸面地咧嘴瞪眼扮起丑脸,侍卫冷面,一提一拽中年男人便稳稳站立。
“你们聚众进行什么?”侍卫冷言审问。
另一侍卫将趴地的老人轻柔扶起。
上官皖翼缓步朝这方走来,上官伊他们紧随其后。
“回大爷,这个骚婆娘她偷汉子,怀了个小孽畜!小人们刚刚是要将她浸猪笼!”
乌青凹陷的眼窝中灰暗的眼珠狠毒地盯着木笼里的人,瘦偻的身躯愤怒的颤抖。
“荡妇!”“啪~”
侍卫朝着他的后脑勺一掌拍去,那人身躯一颤顿时闭了嘴。
老人站在一侧,缓过神来,打量着这群人器宇不凡,捏着衣角犹豫开口,却被女人的嘶叫打断。
木笼的人醒来,血肉模糊的手紧抓木柱,糙乱散发下勉强能辩出是个女孩,一个稚嫩瘦弱的女孩。
她红着眼,头不知疼痛的撞击着木笼,不断尖叫嘶喊“孩子!还我孩子!”
传入耳中,令人心紧浮躁,场景变得混乱,中年男人咬着牙蠢蠢欲动。
上官伊微蹙眉头,双眼闭合次数渐多,面色添上不悦。
上官皖翼神色冷漠,言语偏冷“处理掉。”
另一侍卫迅速上前,手一挥袖间洒出白色粉末,女孩立刻倒地。
“贵人!咱们永乐村幸遇贵人们啊!”老人倏然下跪,动作有些吃力,哽咽的声音倒不似殷勤讨好,莫不是惧怕。
上官银和姜钰曦两人皆面露疑惑,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之心。
上官伊则不同,她心中不耐,盼着谭杰他们快些赶来,盼着早些结束眼前这场闹剧。
上官皖翼桃花眼添上笑意,面显和善,温润的声线带着平复人心的卓效。
“老人家,快些起身,与我说说到底遇了何事?”
老人被搀扶起,带着热泪的眼眶看向木笼的女孩,颤颤巍巍开口
“怕是两年前了,一帮恶匪闯入咱们永乐村杀人抢粮,无恶不作,本就没粮的永乐村,闹起了饥荒”
“官府何在?!”姜钰曦绕开上官皖翼上前一步,愤愤问道。
老人脸色黯然望了他一眼,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
“那女娃是我孙女,两年前是我将孙女卖给了他”
萎缩的嘴颤抖着,满是皱纹的眼里充红,凶狠地望着中年男人,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
“本以为应该……至少活下去,哼!没有粮食,怀孕的二娃去邻村讨啊偷啊,可邻村状况也是一样。”
老人涕泗纵横,呜咽不停“突然……有一天二娃带回来许多粮食,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吃了粮食,还有脸如此对她!”
“现在大孙子也死了,孙女如今这般,幸好肚里的孩子没有出世,不然只会是贱命受苦!”
上官银俊眉紧皱,并不多言,走至姜钰曦身旁,了然扫了一眼他神色消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上官皖翼与上官伊面色冷厉,怒不可遏,威严大展。
此地距京羽不远,两三天的路程,土匪在此张扬行事,官府默许,真是污秽皇家脸面。
上官皖翼向着老人靠近一步,白净的手托起老人略带污垢的双手,温和良善的笑着
“老人家,莫担心,自会有人为你们讨回公道!今日便随我们一同扎营,为你孙女疗疗伤。”
老人听言,热泪满眶,身躯颤抖着不断的点头。
“老糟头子我这次算是遇到真贵人了,没做错事!”
随行的侍从们放下佩刀,动手扎营,一部分人在河里捉鱼。
空旷的河岸升起几束火光,一瞬热闹起来,上官伊他们围坐在一团篝火旁。
夜幕降临,任广岩谭杰一群人也在天黑之前赶来。
上官皖翼见他身影,便起身朝任广岩走去,任广岩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拱手行礼。
两人站位离众人较远,上官皖翼递给他一块玉牌,神色严峻
“这次行程你不便前往了,另有一事交予你。”
“......不可让人怀疑我的行踪。”
任广岩紧皱眉头,面露难色,看向自家主子,又只好将顾虑担忧咽下,拱手遵命。
上官皖翼弯起嘴角,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便转身回去。
郎中走出营帐,抹下额头的汗,拱手对上官皖翼恭敬道
“回禀公子,那女孩皮开肉绽,身上多处伤,还有几处重伤,在下不好诊断擦拭,她醒来有恐介怀,需得女子......”
在场的人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上官伊嘴角下意识地抽动。
郎中额头的汗更甚,他说的什么妄语!
“姑娘一身洁净,二娃满身是血,怕会弄脏添得晦气!糟老头我去!我去!”老人说完蹒跚起身,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上官伊快一步拦住他,面带窘态,言语吞吐“我......去我去,老人家!”
姜钰曦看着上官伊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随即侧目,却正面对上一人凌厉的目光。
上官伊进入营帐,简陋的床榻旁放着一盆干净的热水,她蹲下身将水中的布拧干,坐在床榻边角,自嘲一笑。
脱下女孩的勉强遮挡的破布衣衫,瘦小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映入眼帘,从前也并非没见过血腥。
只是这次......女孩的脸过于稚嫩,上官伊双眼半眯,惋惜地摇摇头。
失去了这个国家,才知应如何运筹帷幄。
重获一世,还得了些许怜悯之情,怕是因为那夜过于黑,只听得心颤之音,不可一世的三公主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自己会如此死去。
前世所执着的太过不值,今世也不全为父皇守下这江山社稷。
上官伊出帐,将女孩的伤势告诉郎中,接下药膏入帐,为女孩抹上,出帐时额间冒着细微汗珠。
上官银与姜钰曦正吃着烤鱼,谈笑风生,一旁放着一小坛不知为何物,她猜是果汁,因为散发果香。
再看那两人脚边都放着一小碗,上官伊舔舔嘴唇,寻了个空碗为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三姐!”上官银急促的唤她,可还是没有制止她的行为。
上官伊拿着空碗,错愕望着他,无辜的回道“什么?”
“三姐,那是酒,钰哥家里酿的梅子酒啊!”上官银跳得一下站立起身,焦急地跺脚。
“酒!”上官伊作为当事人,瞬时变得乖巧将空碗放回原位,手足无措抚了抚耳间碎发。
上官皖翼也站立起身,疑惑问道“酒又如何?”
上官银长声叹气,环视周围众人,倍感头痛地双手抱头,惨了!惨了!会怎样片刻便知。
只有姜钰曦斜坐着,桃花眼中闪着丝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