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噗嗤,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睁开了眼睛,毫无迟疑起身。
身体踉跄得险些栽倒,天狼的身体紧挨着他,帮助支撑。
他阖眸,听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病态的脸上,晕上肃杀之气。
紧拳,纵身跃起,脚点在空中树冠,一阵疾风,接着隐没林中。
一落地,便又吐了一口血。
顾不得拭去嘴角血痕,终于在刀光剑影闪动的黑影中看到那张病态白皙的脸。
可是,她却被慕康揽着,毫无芥蒂,接着慕康把她抱起,转身离开。
慕夜身体忽的一晃,一手支在树干,苍白的脸上,凌厉的眸光盯着太子抱着牧芊消失在黑幕中。
“她说过,她有喜欢的人,是慕康吗?”
白狼紧挨着慕夜,怕他支撑不住。
那面混乱的打杀中,剑器相交,电光火石,没有丝毫的减弱。
封朗辰因为用运功太急,现在虚弱得站不稳。
他靠到树干上,阖眼,耳朵动了动,听到不远处,马的脚步声。
千里骑,仅凭听,就能辨认出。这匹马跟他在北漠多年。
“殿下!”
子冷有千里骑带路,很快找到主子,看着靠着树的身影,一下扶住慕夜。
“殿下,你可算醒了!”
子冷惊喜得眼泪在眼底转圈。
接着北陵四杰也赶到,各各在黑幕中因为高兴,露出光亮的牙。
……
不多时,在一处林中别院。
慕夜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云戟坐在床侧把脉。
本有些凝滞担忧的表情,手刚搭上,眸色明显一惊。
接着又闭眼把起脉来,不似以往,这次把脉的时间实在有些长。
子冷和北陵四杰屏着呼吸,站在后面,目光盯着阖眼的主子和云戟的表情,因为紧张手紧攥着。
白狼也一动不动,神情肃穆,那双一项凶猛的眼,此时紧盯着一处。
良久。
云戟轻缓的把慕夜的手放到被子里。
身侧的几个人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他,急切的表情,显而易见。
“殿下,您运功过急,加上本就虚弱,所以才会气血不畅。”云戟的话说完,房间里还是静的落针可闻。
五对眼睛直直盯着,等着他继续说。
连白狼都安静的嗅着空气里紧张味道。
它即便不知道这些人说什么,但是敏锐的察觉气息的变化,就知道这些两条腿着地的家伙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慕夜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病情,闭目浅吸。
脑海里挥之不去慕康抱走牧芊的那一幕,不知何由,心里的躁比身上的毒还难受。
……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半晌,没等到云戟说话。
“云先生……”
子冷已经按奈不住,急切的走上前。
云戟好像不明白,微愣的瞧着。
“殿下……殿下怎么样了?”
后面那四个也要拥上来似的倾身上前。
云戟眼波微动,“殿下,怎么了?”他到反问上。
“啊?”
是他们傻了,还是云先生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傻了。
房间空气凝滞片刻。
看着他们一个个紧张的表情,云集却淡淡的笑了起来,淡淡道,“殿下虽然体内还有残毒,却被暂时压住了,现在如此虚弱,也是之前受了风寒,还有强行运功所致。”
说完转身,恭恭敬敬的拱手,“殿下可记得,这几个时辰内服了什么药?”
因为他不过离开三个时辰,临走前还给慕夜诊过脉,无胃、无神、无根,让他心紧悬着。
刚刚他搭上主子的脉,简直大喜,却难以置信,便又反复确认两次,这才沉下心来。
慕夜缓缓睁眼,他并不知道吃过什么,只知道有了意识后,身边便有牧芊熟悉好闻的气息。
身体内灼热,不是身体发烧,是血液翻滚奔流一样涌动。
然后渐渐没了毒性发作时,胸口窒息的痛感,呼吸顺畅不少。
他未语,面色苍白,却支撑身体坐了起来。
云戟急忙上前搀扶。
“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他兴是几日未曾说话,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无碍!”
“给殿下端些粥来。”云戟吩咐道。
“牧芊,何时在本王身边?”
慕夜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也问的有些突兀。
“牧芊?”
子冷一惊,后面几个更是一愣。
“殿下,您说的是牧宰相之女?”子冷实在是懵。
云戟却恭敬的回道,“傍晚时,由她的那只鹰,引路而来。”
“她就是牧芊!”
子冷声音很高,眸子也睁大,一副难以置信。
又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那大鸟儿不就是宰相府,暗算殿下的那只!”他又蹙眉,“不对啊!她不是和牧宰相的女儿是闺中好友吗!”
所以他才没怀疑那只大鸟为什么带着这女人找到他们。
子冷对待敌人够精明,对待女人却笨得厉害。
云戟当子冷的话是自言自语,没理会。
“查一下太子行踪!”慕夜仍旧沙哑的开口。
子冷没反应过来,但应得利索,“是!”
……
慕夜吃过东西,整个人半靠在浴桶里。
水雾漫漫,还散着药香。
男人精壮的半截上身露出水面,水珠顺着好看的脖颈流到锁骨,再顺着胸口没入水中。
他阖着眼,睫毛伏在线条精致巧夺天工的脸上,想到牧芊,他眉心微微的拢了一下。
两手捧水,烦躁的洗了一把脸。
屏风外,云戟笔直的站着,良久,开了口,“殿下,微臣在您昏睡之时,把过脉,确实脉象浮游,清浅若丝。恐怕再无解毒之法,殿下性命堪忧。”
“可,微臣寻药三个时辰,再次把脉,您身上虽有残毒,却被压制住,而且脉象平稳,调养数日便会和未毒发前一样。”
“只是,这毒不能确定多久会再次发作。”
“若找到这三个时辰内殿下接触之物,定有线索。”
水珠从慕夜清冷的面颊流下,精壮好看的手臂,微抬,把旁边衣服上的兰花凝脂玉簪拿到手中。
他刚刚要沐浴,更衣时才发现,就在自己胸前。
那日抱着牧芊从悬崖跳下前,慕夜把这玉簪放到她身上,只想着这玉簪对她来说定是重要,而且也许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有了意识,心绪并未因为自己活着有什么变化,却因为她就陪在身边,漾起难以平息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