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拉开面前的警戒线,一脚踢开那扇破损的木门,滚滚的飞尘飘散在四处。
助手提着一盏煤气灯照亮了屋里的内饰,简单的家具摆在各自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半干涸的血迹飞溅在旧沙发上,扯出一长串,有点像是从刀刃上挥洒下的样子。
尸体已经被带回了苏格兰厅,妥善安放在停尸间。明天尸体就会被移交福音教会,由教会的神父着手下葬。
这里人迹罕至,是南柏伦教区的最边缘,算是福音教会为那些送葬人配备的宿舍。
而亚伦说是要来这边找找线索,别人或许不了解他,但艾丽儿已经猜出来了,他对案子没什么头绪,来这边只是想避开拥挤的苏格兰厅而已。
送葬人已死,钱也没到亚伦手上,福音教会会把他们父子的全部遗产缴公,也可能被那帮神棍私吞。反正说到底薪酬和安葬费他都得不到半点。
按照亚伦的德行,这时候就该回家睡觉,谁还在乎什么送葬人如何死的。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两人瞬间警觉起来。侦探先一步拔枪冲了出去。
“苏特尔先生?”那人惊恐地询问。
“警察?”亚伦看清了来人的制服,认出这是一个苏格兰厅的警察。
“啊,是的是的,是警长让我来帮你的。”警察陪着笑,“我叫詹姆斯。”
这是一个很高的中年男人,两撇浓密的大胡子在嘴唇上修剪的很整齐,和约德那幅胡子倒是有点类似。就是长什么样子亚伦还真没看清,他的注意力全被那胡子吸引过去了。
“资料室的乱子显然更大,他会派人来这种地方帮我?尸体都不在这,有什么可帮的。”
亚伦回到这狭窄的房间,静静地扫视这里的一切。
现场保护的还算完整,摆在沙发前的木桌打了很多铁钉用来固定,有很多像刀崩在上面的缺口,缺口里积了灰尘,这些都是很久前落下的痕迹。
角落里堆着很多发臭的酒瓶,有的瓶子空了,有的瓶子里还剩下一些酒液,而更多的瓶子则是碎成了渣铺在地上。
欠条密密麻麻的被钉子钉在墙壁的四处,随着细微的风小幅度摆动,侦探靠近了最近的那张欠条,扯下靠近灯光后,那是一个词,去死
又扯下另一张欠条后,还是一个词,不过那是还钱。
也许是这张纸条给亚伦的自信,让他对这些是欠条的想法更加坚定。
这些非常明显的东西,不就是说送葬人的儿子杰克的确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么?
“说真的苏特尔先生,下午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很多警察都被那可怕的场面吓住了。”
詹姆斯跟进屋里,低头回忆着当时的一切。
之后他停在艾丽儿的面前,像个绅士那样伸出了手,“艾丽儿小姐,让我来为苏特尔先生拿着这东西吧。”
亚伦感觉曾经和这个叫詹姆斯的警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苏格兰厅的警察实在太多,他也就和那几个特定的警察熟悉而已。
助手用征求似的目光投向侦探,他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如果这个警察想靠一个煤气灯来暗算他的话,恐怕那太幼稚。他暂且不提,助手会在瞬间拔剑挑断他的大动脉,圣血令他们的反应速度比常人快了数十倍,任何细致的动作都避无可避。
于是詹姆斯跟在亚伦身后,话越来愈多。他介绍自己是个话很多的大叔,并接着提起当时赶到现场的场景。
“在门外时,我的鼻子就像灌满了铅,浓郁的血腥简直令我窒息。警长他踢开了木门,大片的血就像洒在地上的水一样干涸住了。”
詹姆斯指指身边的沙发,似乎那就发生在刚才,
“可怜的送葬人被破开了手脚的动脉,血液就像瀑布喷了出来。之后警长为了控制现场,让人把尸体抬回了苏格兰厅。”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亚伦忽然回过头看着他,那张极瘦的脸这才真正的显露出来,两双睁大的眼布满血丝,深深凹陷进去。借着灯光,他的脸色惨白。
“我就是负责抬尸体的”也许是没想到亚伦会问这样的问题,詹姆斯愣了一下,尴尬的回答。
“那詹姆斯你觉得送葬人为什么会被杀死的?”亚伦扭过头,叼起根烟点燃,驻足于沙发旁边。
“初步判断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仇杀,先生你也看到了,他的儿子是个赌徒。”詹姆斯张开双臂,环顾着四周,“看啊,这间屋子被钉满了欠条,我实在没法想象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这样无耻。
并且警长在之前猜测,那些无端的暴徒是为了收债才杀了他们父子二人。”
“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杰克的人头会出现在郁金香事务所里。”
说着詹姆斯坐在了沙发上,将煤气灯放在桌上,沉思起来。
“雷蒙斯他应该告诉过你沃姆的事情吧?”
亚伦觉得应该让约德办一下这事,他的手下比警察多得多,而且他们效率也奇高。和这帮懒散惯了的警察不同,他们似乎是要按业绩论薪酬的。
短短的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说真的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卑鄙无耻的寻仇者,先是砍断了沃姆的右手,然后引起他的注意,再接着杀了连个人,还把人头放在家里试图令他胆怯。
这种手段真的卑劣和幼稚,而按照这种循序渐进的顺序来看,下一步就是要闯进事务所,开枪爆了他的头?
很多人都想要亚伦的狗命,但事实上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人成功。
“是的,警长向我提到过这件事,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觉得这似乎只是个幌子,最初是这样的。”
亚伦没去注意詹姆斯说的内容,反正都一样,证据找来找去还是那些。他的推理本来能在今晚验证的,可是资料室却被杰姆那个蠢货搞砸了。
翻开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就快要九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