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军粮匮乏，不得不裁撤了战力相对不高的万余新兵。即便如此，也只不过是能多撑上三五天而已。

荀彧和程昱都说多这三五天就够了，他们能从别处筹措到粮草，曹操信之不疑。

数日之后，运粮车络绎不绝的驶入曹营，里里外外捂的严严实实，似是害怕有一粒米跑了出来。程昱还是最有办法的，不知他从何处寻来了这许多粮草，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自袁绍处回来的荀彧对程昱发飙了，几乎拔剑相向。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有问起来的，也都是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梁大在内的所有士卒果然有了食物，粟米稻谷，杂以肉脯，花样繁多。

据传，这些粮草俱是司马荀彧从盟友袁绍处交易来的，条件是割让整个东郡。曹操答应了，袁绍于是送来了五千锐卒和数万石粮草。

袁绍这个盟友虽然趁火打劫，毕竟还是愿意帮忙的。倘若如此，此战便败，我军也不会无家可归，这是大营里所有人的想法，却不是曹操的想法。

曹操被来解释的程昱说动了，徐州过后，纵使自己再怎么施行仁政，天下所有人也都不会再原谅了。

既如此，为成大业，何妨不择手段呢？

是啊，那就别怪我了，曹操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

刘备刘亨一行人连日赶路，终于回到了诸城。

一路上琅琊各县的惨状都落入了他们的眼中，田豫的话说得还是客气。什么被毁近半，分明是被毁大半，蹂践踩踏的，举火烧尽的，人为割走的，形势各异，结果无差。

其实刘备有些地方要比曹操幸运的多，起码田豫辛苦在诸城组织的屯田没什么大碍。反观曹操，为他人作嫁衣裳，除去损失的那一部分，其他的都便宜了吕布。

肇基之主，白手起家，哪里有那么容易？

说来也是因为刘备麾下的两千士卒就驻扎在这里，而琅琊各县除了守城的人，根本抽不出什么兵力抵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贼寇。

萧建和田豫的脸色全然不同，痛不欲生的来迎接刘备，一见面就开始诉苦，“玄德公，您总算回来了，萧某的性命俱在您一念之间啊！”

刘备颇觉惊诧，“何至于此？萧使君言重了。陶公对琅琊的事知之甚详，想来应该不会责怪您的。”

萧建依旧苦着脸，“即便如此，琅琊的百姓只怕也不会放过我。这几个县大规模绝收，萧某倾尽府库也救不过来呀，更何况那些贼寇还在继续破坏田地，萧某委实是防不胜防。”

刘亨出声了，“这萧使君尽管放心，玄德宫连夜赶回来正是为了此事。”

刘亨忽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不伤害百姓了，杀了他们只能让官府做出更激烈的反应，说不定陶谦也会派兵来围剿。不如留着这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琅琊不堪重负，民怨沸腾，刘备剿贼的成效何在？

又是一个攻击的理由，或许还有别的，害人之心常思常有，防人之心可不是一念可得。

“是啊，萧使君如果有困难，备也可以为您周转一二，不必忧心过甚。”

送走了萧建，刘备召集部属商议，“琅琊百姓损伤日重，此事还需速速决断。”说完刘备看向了刘亨，一副你一定有办法的样子。

张飞、田豫也是一样，丝毫没有要自己作出决断的样子，刘亨也不知道为什么。

刘亨尴尬一笑，“玄德公，我总得详细知晓如今的情况吧？”

“嗯……，有理。”刘备又转向了田豫，“国让。”

田豫会意，“刘先生有什么疑问尽管提，田某知无不言。”

刘亨点点头，“前番国让在信里说的不是很详细，我想知道的是，这些不明身份的贼寇是什么时候开始在琅琊各地神出鬼没的？”

田豫略一思忖，“似乎是在我给玄德公写信的两日前。”

那就是我们刚离开下邳不久，刘亨又问到，“贼寇出没的这几个县中，受灾最严重的是哪一个？”

“海曲，”田豫反应的速度很快，看来根本不需要犹豫。“海曲的损毁率在八成以上，合县都找不到几块完整的田地。”

海曲吗？

“他们一般在一天中的什么时间出没？”

“白天的少，夜晚的多，这种缺德事儿被百姓发现了会直接打死的，所以各县传上来的案例大都是白日里发现的。

出没的时间也不定，有百姓日夜蹲守，几天都没有动静，可是刚一回家，立刻就出了事。”

“竟如此诡异吗？”刘备不由动容。

“看来这些贼寇在地方颇有势力，绝非小打小闹。”

刘亨犯了难，如此势力，不是官府，就是士族豪强。官府当然不可能，莫非刘备要再次对士族动手吗？

上一次可以说是与黄巾勾结，又有郑玄佐证，陶谦方才做出了决断。如果这次故技重施，用不着陶谦，曹豹就能够重新聚集士族，甚至把之前伏家的案子给翻过来。

“玄德公，我这里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计策，或许能够奏效也不一定。”刘亨其实不太想说话，他害怕这件事情背后的人刘备惹不起。

或者说在陶谦身患重病，徐州之主不知花落谁家的时候，他实在不愿意刘备过多树敌。

“元拙这么快就有办法了，尽管说来，成与不成，试过才知道。”刘备似乎比刘亨自己还信任他。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顾忌些什么，不过既然他们不愿意现身，我们就来一招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怎么说？”

《新汉书，卷十六，曹操袁绍列传》

程昱者，字仲德，东郡东阿人也。性戾，与人多迕。黄巾起，以愚民不可计事，独全一县老幼，有威名。曹操居兖州，往投之，拜寿张令。又犄角吕布有功，加东平相。蝗虫起，自荐筹粮，过东阿，乡人不虞，残戮甚重。

《世说新语》

初，操乏食，昱略其本县，供数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