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涛胡乱地洗了一把脸就连通了总部的电话,恰好是吕长空接的:“怎么样小秦?”
“一言难尽!首长,咱们低估了案情,不仅仅是盗窃杀人的事,很复杂。说实话咱们哪里是破案的材料,要不您给我调回来把,干什么都行。”
吕长空沉默了片刻:“小秦,事关重大,否则也不会派你们去,你们走了,困难留给谁?”
秦涛没办法,只好深深呼了口气道:“昨天夜间行动终于有所突破,目前尸检已经完成,相关证据正在收集,明天就能出结果,但也不一定。”
“不要模棱两可!咱们只是配合地方公安行动,老李的意思是破案之后立即回来,还有重大任务交给你。”吕长空很急切,不过他很少有这种情况,除非是涉及到极端重要的任务,比如白山事件之类的。
秦涛苦笑:“跟您说实话,沈所长的案子与198文物失窃有莫大的联系,现在我也说不好,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啊。怀疑是同一伙人所为,现在正调查取证呢。”
“说明白点!”吕长空诧异道。
“这次比白山事件还严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长空沉默了片刻:“何以见得?川北公安局黄局长不是说是普通的盗窃杀人案吗?”
“说来话长,昨夜行动打死了一个犯罪分子,您猜怎么着?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攻击力相当强悍,能在墙壁上向壁虎一眼游走,四个人三只冲锋枪子弹都打没了才降服他,我捅了他六刀还能一下窜到顶棚上去,要不是一刀刺中了他的眉心的话,估计还抓不着他。对了,他三只眼睛,人称马王爷!”秦涛汇报工作井井有条绘声绘色,如果不了解他的人听到这种玄而又玄的汇报一定会嗤之以鼻,但吕长空对他是绝对信任。
“有没有同党?规模怎样?用不用增援?”吕长空立即提高嗓门焦急地问道。
一连串的问话把秦涛给弄蒙了,有没有同党真的不知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有,因为盗窃秘密库房的犯罪分子和杀害老沈的“三眼马王爷”不见得是同一个人。秘密库房的防御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去的。
秘密仓库的外围有三道防御:电网、远红外监控和暗哨,而库房的大门也是高级防盗的,进入里面需要三把钥匙。最关键的是秘密库房极为隐秘,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如果不是团伙作案一个人又怎么能进去?而犯罪分子不仅进去了,还成功地盗走了编号198的金属蛋。
不是世外高人就是人间的怪物所为!
“首长,随着案情的深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地方刑警队的办案效率也挺高,我们两个班密切配合,相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还有,198的案子跟这个案子合并侦查,增援先不需要。”秦涛看了一眼挂钟:“您还有什么指示没?”
“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一定要一网打尽,不要留尾巴。洪裕达不是一起跟简人去了吗,让他参与破案,我们不专业切记切记,一定要一网打尽!”
“好,一网打尽!”秦涛轻轻地放下电话,一网打尽哪那么容易?折腾了好几天才发现一个“马王爷”,万一有一群“马王爷”该怎么办?估计五四手枪和微冲都派不上用场,应该使用红外制导炸弹或者是滚地雷!
秦涛忧心忡忡地踱了两步,恰好雪千怡端着餐盘走了进来:“秦连长,您的晚餐来了,一天没吃饭,饿了吧?”
声音甜美,能拧出蜜汁来!
秦涛抬着受伤的胳膊腼腆地笑了笑:“多谢小雪同志,还真饿了啊!”
郝简仁拎着一瓶二锅头走过来,满脸堆笑挤眉弄眼:“涛子哥,您早就应该饿了,雪姑娘正惦记着这事呢!”
雪千怡脸色羞红一下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我的手艺,将就着吃,师父说吃完了就开会,别耽搁太长的时间。”
“谢谢你,知道了。”秦涛坐下来拍了怕肚子:“真是及时雨啊,都饿了一天一宿了,再不吃肚子可就要闹革命了啊!”
雪千怡落落大方地看着秦涛,脸色羞红面若桃花:“慢点吃,我师父就是急性子,对了,伤口还疼不?一会给你换一下药吧。”
“不碍事。”秦涛夹了一口菜,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好像是油放少了焦糊味道,不过还是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记得一会找我换药!”
郝简仁瞪着眼珠子看着饭菜,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看一眼雪千怡离去的背影,抓了一片肉塞进嘴里:“涛子哥,秀色可餐啊,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你小子是不是相中人家了?小心回去我打小报告!”
“说实话,雪姑娘还真不赖啊,贤惠,大方,有时候还温柔可人,哪儿像我老婆整天叽叽喳喳,顶花带刺的,简直就是盗版的河东狮!”郝简仁喝了一口酒吐出满嘴酒气:“说真的,要不给你介绍一下?”
“废话说多了会烂嘴丫子!”秦涛快速地扒拉饭,风卷残云,几分钟搞定。然后冲着里间吼了一嗓子:“洪老,开会去!”
天色黄昏,夕阳正暖。一抹余韵照在文管所后面的山上,带着血一样的亮色。秦涛忧心忡忡地望一眼荒山,不禁又想起了昨天的一幕,自从雪域高原回来养了近四个多月,中间一直在集训,听洪裕达的课,但几乎没什么收获。同时体力也下降了许多,身上长了不少赘肉,看来还得坚持锻炼啊。
案子破到现在差不多有了一点眉目,但距离水落石出还差得远。编号700198金属蛋失窃下落不明、犯罪团伙还没有缉拿归案、被劫持的吴铁铲也没有音讯,最关键的是吕长空要求“一网打尽”,怎么打?现在是空有蛮力,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一个“马王爷”就让专案组折腾了半个月,要是一群的话不得要了专案组的命?现在还不具备一网打尽的条件,对方深藏在暗处,而且攻击力和智商很高,怎么行动?
秦涛边走边合计这件事,回头看一眼洪裕达:“洪老,青铜盘研究怎么样了?我还等着您的研究报告呢。”
洪裕达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才干笑道:“昨天研究到天亮,搞得我老眼昏花,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猜测青铜盘绝不是凡间俗品,也不是祭祀的礼器,倒是像魔方一类的玩意,知道魔方吗?六面体,小方块,一般是六种不同的颜色那种,打乱了以后再拼到一块,也叫俄罗斯方块,手机上有那个游戏,还有贪吃蛇……玩贪吃蛇也累眼睛,老眼昏花……”
驴唇不对马嘴!秦涛淡然地看一眼洪裕达:“那您的研究报告什么时候出?大家都等着呢。”
“您是赶鸭子上架不是,我是考古学家,擅长春秋战国以后的文物鉴定,而不是上古时代,对了,小秦子,老沈不是研究出来这玩意是上古重器吗,我猜想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春秋战国乃至商周时期都没有发现过同样类型的器物。”
“有道理。”秦涛推门走进临时指挥部会议室,应该到的人全部到场了,就等着秦涛呢。
所有人都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秦涛,尤其是李艾媛。眼睛是心灵的小窗口,任何心事都隐瞒不了,尤其是豪爽有加温柔不足的李艾媛,看秦涛的眼神里面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愫。
“秦连长,伤怎么样?”李艾媛红着脸淡然地问道。
虽然是不经意地发问,但拿着尸检报告的手却下意识地抖动一下,很显然昨天的行动对她的触动实在太大了,估计接下来多少天都过不去劲。女人就不应该干这种血淋淋的工作,跟死人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是男人的天职,但李艾媛乐此不疲。
最关键的是她有超越常人的特殊本领:读取记忆。
秦涛坐在椅子里苦笑一下:“皮肉小伤,不碍事了。”
“那我们就先开会?”
“好。”
李艾媛专注地看一眼尸检报告,揉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诸位,今天的会很重要。先祝贺专案组取得重大突破,在这里我要感谢秦连长、徐副连长、简人同志和前来支援配合刑警队工作的解放军战士,突破来之不易,我们应该精诚团结一鼓作气,直到案子水落石出。”
秦涛点点头,表示同意李艾媛的开场白。到底是科班毕业的刑警队张,讲起话不输于男人,跟吕长空和李政委有得一拼。
“总结一下前面的行动,简要分析一下案情,然后部署接下来的行动。”李艾媛端着搪瓷缸子喝了一口凉白开,下意识地看一眼秦涛,目光若即若离,深呼吸一下:“排除干扰来看沈所长被害案,我们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论。首先,编号102玉佛丢失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嫌疑人钱广闻已经自首,普通的盗窃案,这个插曲基本与本案无关。我们可以重放一下案发的经过,各位也要找出其中逻辑不合理之处,确保证据链闭环。”
在座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这个案子实在太特殊了,以至于许多人还对相关的细节迷迷糊糊,卯足劲想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被害人遇害的当晚,川北地区下大雨,不具备考古发掘条件,而被害人的腿病犯了,所以独自一人回到文管所,主要工作是研究天枢七星盘。按照文管所规定,编号之后的文物在补充相关的信息之后会送到保险库保存,取出和还回都要登记在案,但被害人显然没有执行这项制度。所以,在登记薄上没有显示编号102的玉佛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被害人为什么要拿出玉佛不得而知。”
秦涛微微点头,沈所长拿出玉佛的意义何在?在众多发掘的文物当中,玉佛显然要比其他文物贵重,也是许多盗墓贼趋之若鹜想得到的目标。
“大概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雨开始下大,被害人担心库房会漏雨,所以就去了一趟库房检查,我们在库房地上看到的泥脚印与被害人所穿的鞋一致。就在这个时候,第一现场转移到文管所被害人办公室,钱广闻潜入其中盗走玉佛。”李艾媛双手交叉在腹部,思维清晰,仿佛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一样:“被害人从库房回来继续工作,八点三十分的时候,秦文钟出现,他是赴被害人之约的。”
李艾媛停顿一下,会议室寂静无声,秦涛诧异地看一眼李艾媛,心里画了个问号!
“我们了解到一个信息,秦文钟是间歇式精神病患者,被村人遗弃,沈所长主政文管所的时候曾经与他有过交集,而且秦文钟因盗墓进去过两次,在他患病之前他们就熟识,否则不可能找到文管所的被害人,这点很重要。”李艾媛看一眼秦涛一字一顿地说道:“秦连长,以下是我的判断,看有没有逻辑冲突?”
“嗯。”
“被害人沈鹤北因为研究天枢七星盘,虽然是他的专业,但还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难,而秦文钟之前是堪舆大师,又是盗墓团伙里的掌眼的,所以沈所长就想起了他,并且邀请秦文钟来文管所,咨询关于青铜盘的问题。这也是秦文钟冒着大雨来文管所的直接原因。关于这方面的证据,可以从秦文钟所提供给简人同志的两页考古笔记得出。”李艾媛顿了一下:“因为秦文钟认为那两页笔记是最重要的,所以才保留这么多天,而他之所以给了简人,并不是因为疯的缘故,是因为他想与我们联系,但却不敢。”
秦涛频频点头,之所以不敢是因为他看到了那晚最为恐怖的一幕!
“秦文钟的到来让被害人十分高兴,两个人开始研究天枢七星盘,并且由秦文钟绘制了青铜盘的内部结构。这个证据有些出入,我们对比了文物保险库内的登记本和被害人所遗留下来的文字记录,秦文钟所提供的那两页纸虽然是被害人的考古笔记,但字迹却不是被害人的,而是秦文钟绘制的。”
秦涛诧异地看一眼李艾媛:“秦文钟?”
“是的,他是堪舆大师,精通绘图。”李艾媛凝重地看着秦涛:“搜索秦文钟的记忆碎片的时候有这一幕,而在秦文钟绘图的时候,被害人发现玉佛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