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被九歌突然坐起吓了一大跳。

“九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九歌看到清清熟悉的面孔，松了口气，告诉她自己没事。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之际，九歌发现了放在床头的一封信，看起来很厚的样子，都鼓了起来，连忙将信偷偷的塞到枕头底下，待会儿再看。

等洗漱完毕，又吃完早饭，已临近巳时。

九歌坐在正堂里喝茶，除了她一人，不见几位姐姐和父亲的身影。

说起来家里怪冷清的，父亲成日忙于公务，在家中的时间极少，哪怕在家也是在书房里谈事，而上头的几位姐姐更是除非有事才出来，否则一天到晚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总而言之，这个家虽然人口多，却似乎没什么温馨感。

巳时，闻八歌准时的出现。

今日作了一番精心打扮，从头到尾光彩照人。

九歌细看她的形容头上梳着凌虚髻，佩戴金镶珠石点翠簪，一身青色柔绢曳地长裙。

她调侃道：“不错嘛，看得出来你对此次的进宫很看重。”

闻八歌噌地红了脸，扭扭捏捏，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九歌站起身，伸展双臂，打起精神做好出发的准备。

这一次进宫，目的是为了缓解八姐与太子之间的尴尬，让他们的友谊恢复到从前一样。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九歌没有多少把握，她是深知太子这个人有多么厌恶自己。

东宫。

庚辰今日心情大好，请了昔日的太傅和一起念书的伙伴，并在东宫设宴款待他们。

闻八歌和九歌是最后到的人，她对此感到不好意思，一见到太子便不停的道歉。

庚辰本微笑着要告诉她不碍事，却在看到九歌那张脸后，晴转阴，冷着脸。

“闻九歌，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又来了，孤没记错的话，可不记得邀请过你。”

九歌不卑不亢道：“千岁爷说得是，九歌确实是不请自来。若非八姐执意要九歌前来，说实话，千岁爷的东宫九歌是一点也不想进的。”

“你！”庚辰气得不知如何说话。

闻八歌斥道：“九妹，你怎么能这样和千岁爷说话？”

九歌反而质问她：“敢问八姐我哪句说错了？难道来东宫是我死皮赖脸要来的吗？”

“我”

面对九歌的犀利，闻八歌同样被驳的无话可说。

庚辰批道：“闻九歌，你简直是个粗鲁野蛮的人，闻太师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悲哀。”

九歌冷笑：“感谢千岁爷对九歌的高度评价。至于家父对有九歌这样的女儿是否感到悲哀，不需要千岁爷来操心。”

“你！无耻，不要脸！”庚辰手指她，咬牙切齿的骂。

九歌正要说什么，敏锐察觉到一股不详的气息从背后而来，迅速回身，右手一掌过去

啪！

手掌与手掌碰撞的声音。

九歌愣住，满目惊诧。

只见自己出去的一掌与闻八歌的手心贴在一起。

她不明白，两只眼睛一眯，犀利地瞪着闻八歌，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八姐。”

闻八歌面色惊慌，可见对于眼前一幕没有预料到，面对九歌的质问，她实话回答：

“我、我不过是要以姐姐的身份教训你九妹，你不该言语冲撞千岁爷，这完全是在给我们闻家蒙羞，我做姐姐的如果不阻止你，回去之后怎么有脸面去面对父亲。”

九歌在心中苦笑，面对这种胳膊往外拐的姐姐，她真束手无策。

庚辰在一旁幸灾乐祸，他说道：“八歌，这就是你们闻家人的嘴脸吗？有这样的妹妹在，只会拖累你们闻家。”

闻八歌向庚辰道歉：“千岁爷请恕罪，舍妹无礼，臣女感到万分自责，千岁爷若想责罚她，臣女绝对不会有一句怨言，因为臣女今日带舍妹进宫的目的，便是要向千岁爷道歉。”

庚辰轻挑眉毛，问道：“哦？为何要向孤道歉？”

闻八歌答道：“因为舍妹前几日所犯的事情，失手将千岁爷最宠爱的侧妃推下荷花池，还致使侧妃娘娘腹中的皇子流产，这无疑是杀头之罪。幸得文帝陛下开明，念在我们闻家数年来的功劳，赦免舍妹无罪。但在臣女心中，始终觉得愧疚，我们闻家确实欠了千岁爷与侧妃娘娘，理当来请求千岁爷与侧妃娘娘的谅解。”

庚辰听完她的话，大喜，夸赞道：“八歌，孤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闻八歌脸上唰地红了脸，一颗心砰砰直跳。

九歌气到咬牙切齿，两只手攥得紧紧的，终于按耐不住，挺身而出。

“我家八姐刚才的那一段话只代表她一个人的意思，我闻九歌可是一句也不认，请千岁爷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这话一出，两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庚辰两眼瞪着九歌，只觉得胸口堵得很。

闻八歌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不敢置信道：“九妹，你怎么能反驳我的话？”

九歌不屑道：“八姐，只能怪你自己太自以为是，真以为凭你的意愿就能改变我吗？如果我是那么听话的人，就不是闻九歌了。”

闻八歌一向心理承受力极其脆弱，被九歌弄得自己在太子面前颜面尽失，当下受不住，伤心落泪。

在场的不止他们三人，还有其他人在，虽然都站得远远的，但从他们脸上好奇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对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很关心。

九歌见此，软下心来，好声好气道：“抱歉，我话说得有些严重了。”

以为这样能让闻八歌停止哭泣，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行为吓坏了九歌。

闻八歌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那双美目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心如死灰一样。她缓缓抬起手，伸到头顶拔下金簪，继而握在手心，并将金簪尖利的那头指向自己的胸前。

“八姐你要干嘛！”九歌惊得大呼一声。

“呵呵”

闻八歌发出冷笑声，拿自己的性命要挟道：

“九妹，就当八姐求你，听我一次，按照我的话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向千岁爷道歉第二件事，向千岁爷的侧妃娘娘道歉。我只要求你做这两件事，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九歌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闻八歌突然手上使力，刺向自己的胸口，好在又及时刹住，所以金簪没有刺得太深，但还是刺进了皮肉，猩红色的血液顷刻间就染红青色的衣裳，从一个小点点慢慢铺开来，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