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什么?
陈启鳞不知道,之前他只能从木屋缝隙窥探一角。
走出木屋,首先便是耀眼的阳光朝他袭来。
他伸手挡住,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安静的村庄里,四周都是像自己居住的那个破烂木屋一样的房子。
虽然此时太阳正高悬天空正中,但是村庄里却没有半个走动的人影。
村子里的人呢?
都像之前自己一样躲在屋子里吗?
陈启鳞在心中暗想,但是他并没有贸然地去敲其他房子的门。
他静静地走在木屋间的小道上,一言不发,心头却莫名紧张。
小道两旁的木屋门窗大多是封死的,一如陈启鳞他们家一样,直到他走到了一间破落的房屋前。
这间房屋同其他的房屋不一样,它的窗户是开着的。
陈启鳞好奇地向窗户内看去。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但陈启鳞却突然觉得后背发寒,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
窗户内的阴影里,有一个皮包骨一样的老人,眼眶凹陷,浑浊的眼珠一抹绿光一闪而逝。
屋内的老人看到陈启鳞竟是慢慢地凑到了窗口,他的银发像干草一样杂乱,黝黑的脸庞像一块开裂的老树皮,嘴巴里只剩下了两颗黄牙。
——他根本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一具干尸。
那怪人凑到窗口,望着陈启鳞,竟是流出了口水。
陈启鳞感觉既惊恐,又恶心,他赶忙离开。
在村中急走了几分钟,他仍旧没有遇到一个人影,但忽然,隐约间他听到村子里传来“哆哆”的奇怪声音。
陈启鳞放慢脚步静心去听,他的神情微微一变,他赫然觉得这声音和他娘剁肉的声音很像。
但这声音又并不完全相同,更加清脆更加有力,甚至隐约间陈启鳞似乎还听到声音里似乎夹杂着闷哼。
陈启鳞略微考虑了一下,便慢慢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摸索而去。
越靠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哆哆、嗒嗒……
声音同之前妇人在家里剁肉的声音很像,但是其中又掺杂了一些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让陈启鳞听得鸡皮疙瘩直冒,那种声音他曾在牲畜市场上听到过,那是剔骨的声音。
但,
为什么还会有闷哼,是谁在闷哼?
是剔骨的人,还是……
越想头皮越发麻,不知不觉间陈启鳞竟然来到了一间大院前。
大院木门紧闭,院内正不断传来剁骨剃肉的声音,而那声音中不时夹杂一声闷哼。
看着破落的村庄,再想到这几天来的肉粥,想到妇人的叮嘱。
陈启鳞只觉得寒意不断涌上心头,心中那个可怕的念想越发坚定。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离大院太近,距离院门只有七八步之遥。
如果真的是……
陈启鳞惊觉,他急忙想要退走,却在这时院门突然缓缓打开。
蹑——
木门门轴摩擦,发出一阵尖锐怪异的声音。
门打开了。
半开的门缝,一张阴冷的脸庞钻了出来。
面无表情,眼神凶厉,语调沉静冰冷。
“阿男,你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出门么?赶紧回家!”
是那个妇人,陈启鳞穿越过来的娘亲。
“哦,哦,是,娘亲。”
陈启鳞有些惊慌地回答。
说罢他转身就想走。
“等等。”
妇人突然叫住陈启鳞。
陈启鳞定住。
“过来。”
她忽而开口,仍旧面无表情。
陈启鳞转身看向木门遮蔽的大院,院内再次响起剁骨剔肉的声音,而且不时响起闷哼。
要过去么?
烈日炎炎,陈启鳞额头却渗出了冷汗。
突兀地,一旁的树枝上响起了蝉鸣声。
妇人依旧躲在半掩的门后,只漏出一张阴冷的脸庞平静地看着陈启鳞。
蝉鸣声停了,陈启鳞心头发狠,他慢慢朝大门走去。
他时刻防备着妇人的举动,他走到近前,妇人突然动了,大门被稍稍推开。
陈启鳞瞬间停住,他右脚往后撤了一步。
妇人却并没有继续将门推开,反而从里面递了一包东西出来。
“带回去,娘今天可能不回家。”
妇人没有在意陈启鳞的举动,冷冷地说道。
陈启鳞定睛一看,妇人递过来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布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而出。
他颤抖地伸出手接过布包,布包湿滑沉重。
“回去吧,不要再出来,记住,晚上点长命灯!”
妇人盯着陈启鳞看,声音里充满了警告。
长命灯?
陈启鳞这时才明白他们每晚点通宵的那盏灯叫长命灯。
“哦,知道了娘亲。”
陈启鳞压下惊恐,尽量伪装成小孩的方式回答到。
但妇人却根本不在意,陈启鳞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关上了大门。
掂量着布包的重量,陈启鳞不敢再去做过多的联想,只是带着布包回了家。
回到家,妹妹小花依然在睡觉,睡容恬静安然,让陈启鳞稍稍缓了一口气。
可是到了下午,妇人每日回来的时间,妇人却迟迟没有回来,最后陈启鳞只能打开布包自己生火,将布包内的肉块放到陶罐里煮。
煮好后陈启鳞还偷偷将一块肉藏了起来,他打算备些干粮,几天后离开这座村庄。
这个村子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
妇人没有归来,陈启鳞只好和妹妹自己用餐。
太阳渐渐西沉,小姑娘熟练地将屋内的那盏油灯点了起来。
“娘怎么还不回来,天都黑了!”
小姑娘开始担忧起娘亲起来,似乎天黑不归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小花啊,我们为什么要点灯啊?”
陈启鳞故作随意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防邪祟啊,天黑了会有邪祟出来。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她的小脸上满是愁容,虽然她有些害怕性情突变的娘亲,可是哪个小女儿不想着娘的?
邪祟?
陈启鳞心头一惊。
“娘……在别人家,小花不用担心,我们继续讲大圣大闹天宫的故事。”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安慰她到。
接下来,虽然陈启鳞讲得很认真,可是小丫头却总是惦记着娘亲。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黑暗将整个村庄吞没。
破屋里,两兄妹靠在一起,长命灯的灯光很微弱,只能将兄妹俩面前的一点范围照亮。
往常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睡觉了,但是因为小姑娘担心娘亲所以一直没睡。
就这样过去良久,木屋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哆哆哆……
“娘亲回来了!”
小丫头兴奋地起身就要朝房门冲去。
“小花,慢着!”
陈启鳞突然出声叫住小姑娘,小姑娘一怔,就见陈启鳞的表情凝重,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哆哆哆……
这时屋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