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哆……
房门不断被敲响,陈启鳞端起了长命灯缓缓走了过来,将妹妹拉到了身后。
灯光映照在破旧的木门,烛影晃动。
“阿男,快开门,你在做什么呢?”
屋外响起了妇人的声音。
“是娘亲!”
小花心头一喜,就要从陈启鳞的身后窜出去,却被陈启鳞拉住。
陈启鳞对她摇了摇头,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僵住缓缓消失。
“阿男,快开门啊,我是你娘亲。”
“快开门啊,你在做什么呢?”
屋外妇人的声音不断传来,但陈启鳞却脸色凝重,举着长命灯对着房门,一言不发。
从前妇人回来,敲门后只会喊一声“开门,娘回来了”,从来不会说那么多话!
“快开门啊,再不开门,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快开门啊!”
“开门啊!”
嘭、嘭、嘭……
敲门变成了拍门,外面的妇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变得愤怒。
房门每一次被拍响,小花都会缩紧身子,娘亲最近变得越来越暴躁她是看在眼里的,前天她才刚刚被一顿暴打。
她很害怕待会娘亲进来会再给她一顿暴打。
几天前哥哥就是被娘亲打伤,那一顿打,差点没把哥哥打死。
她真的很害怕。
“哥……”
她牵起陈启鳞的手,满脸担忧。
“没事。”
陈启鳞稍微用力握了握小姑娘的手,安抚她。
但房门的拍打却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快开门!”
“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不孝的小畜生!”
“开门,开门!”
嘭!
嘭!
嘭!
门栓都被拍得有些变形,门外的妇人似乎越发恼火。
“开门!”
“开门!”
“开门!”
“快给我开门!”
嘭!
嘭!
嘭!
越说越癫狂,越拍越剧烈,最后竟是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再不开门,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死!”
“再不开门,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死!”
“再不开门,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死!”
“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死!”
“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死!”
“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死!”
“都得死!”
“都得死!”
“都得死!”
“都得死!”
“死!”
“死!”
“死!”
“死!”
……
小花已经被惊得死死地抱住了陈启鳞,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是她不敢哭出声来,只好死死咬住嘴唇。
而陈启鳞则死死地盯着那老旧的木门,木门的门栓都被拍得变形,门栓的卡扣都有些松动,木门发出艰难地吱呀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坚持不住,外面那东西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终于停止。
空气陷入沉静。
良久,两人谁都不敢大声出气。
“哥,娘走了吗?”
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眼眶里流出。
“那不是娘。”
陈启鳞轻声说道,实际上他也心有戚戚。
他提着长命灯缓缓向木门靠去,透过木门缝隙,他赫然看到,门外一墙之隔,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妇人”正安静地停在外面,注视着房门,阴毒的目光同陈启鳞对视。
它竟然没有离开!
“嚯!”
陈启鳞被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命灯脱手而出。
长命灯在空中不断旋转,陈启鳞只感觉瞠目欲裂。
如果长命灯灭了会是什么下场?
他根本不敢想。
啪!
长命灯摔在地上,灯油泼出,火苗遥遥欲灭。
陈启鳞浑身一僵,心脏都瞬间停止跳动,接着心脏又随着欲明欲灭的火苗,扑通扑通跳动。
可是,灯芯上的火苗摇摇晃晃之下还是消失了,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陈启鳞心中一凉。
好在下一秒火苗再次从灯芯上跃出,缓缓恢复稳定。
陈启鳞赶忙将长命灯拾起。
“小花,快拿灯油来!”
长命灯的灯油基本泼了出去,灯芯上的火苗逐渐缩小,眼看着马上就要熄灭。
小姑娘赶忙跑向一旁,提着油壶就往灯里添油,在灯芯火苗即将熄灭前将油添到了灯里,灯芯火苗重新缓缓燃起。
“呼……”
背过身去,陈启鳞长舒了一口气。
他将长命灯放在原地,再度将脸凑到门缝前,那脸色惨白的“妇人”已经不知去向,门外空空如也,只有无言的夜色。
“小花好样的。”
陈启鳞转过脸来,好好地夸奖了小姑娘一番,小家伙仿佛忘了刚刚的惊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之后没有什么东西再来敲门,两兄妹迷迷糊糊地靠在一起睡去。
睡着的陈启鳞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被妇人拉到那间大院里,而后他被一群面无表情的村民按住,削骨剔肉。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他的大腿肉削下来,将一条大腿削得只剩下骨头。
就在他极度惊恐时,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哆!
哆!
哆!
陈启鳞醒来时发现妹妹小花也正好被敲门声惊醒,两人面面相觑,昨夜惊魂一夜他们可还记得。
哆!
哆!
哆!
“开门,娘回来了。”
屋外传来一声熟悉而又冷漠的声音。
呼……
陈启鳞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去开门。
开完门,陈启鳞就见妇人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大袋血淋淋的袋子。
她一语不发地将袋子拿到案板上,拿出里面的肉块,她的精神突然变得抖擞。
“娘,昨天你……”
小花起身想要对妇人说些什么,但是妇人却并没有理会她,兀自拿出菜刀剁起肉来,小花见状准备要说的话没能说出口,只能又咽了回去。
哆哆哆……
木屋里,再度响起不停的“哆哆”的声音。
一声一声,让小花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陈启鳞回身揽住了她,对她笑了笑。
妇人剁了一早上的肉,直至中午她才停了下来,拿出陶罐煮粥。
停下来的她瞬间又显得有些萎靡,但是陈启鳞同小花都不敢靠近她,她在吃完肉粥后继续出门。
并再次叮嘱了陈启鳞不要出门。
在妇人走后,陈启鳞和小花分食肉粥,陈启鳞偷偷留存了一部分。
之后的几天陈启鳞没有再出去,而妇人也依旧像之前一样,每日早早出门,带一包肉回来,剁肉、煮粥、出门,下午再拿一包肉回来,周而复始。
只是她的话越来越少,神情也越来越冷漠。
陈启鳞吃下那些肉后会总感觉到一阵眩晕,而小花也出现了异常,她每天睡觉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就算叫醒她,转头又会睡着。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