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哆……”
妇人又在剁肉了。
陈启鳞蹲在草床上,草床上的小花依然还在睡没有醒来。
即便是屋子里菜刀砍在砧板上的声音从未停过,她也没有被吵醒,不过还在她呼吸平稳,似乎只是单纯的没睡醒。
“哆哆哆……”
妇人很早就出门,回来后就不停在剁肉,这几天她每日都会这样。
陈启鳞已经存了不少肉,他打算等待会妇人离开后就逃走。
透过木屋缝隙照射来的阳光越来越灼热,临近正午小花终于醒了过来。
“哥,开饭了吗?我好饿啊。”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说着。
“还没,等等,快了。”
陈启鳞看了看还在剁肉的妇人背影,转头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哦。”
小姑娘靠了过来,靠在陈启鳞的身上,竟是又睡了过去。
“咕噜咕噜……”
陈启鳞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往常妇人这会应该会拿起陶罐煮好肉粥了才对,但是此刻妇人却依旧背对着陈启鳞,在不停地剁肉、剁肉。
过了片刻。
“咕噜咕噜……”
又是一阵“咕噜”声,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陈启鳞肚子发出的声音,而是他身旁的小花。
“哥哥,还没开饭吗?小花,好饿啊。”
她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再等等。”
陈启鳞看了一眼妇人的背影。
“哦。”
小姑娘眼里再次落下,整个人一歪,从陈启鳞的身旁滑落,再次躺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妇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做饭的意思。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
木屋里充斥满菜刀剁肉的声音。
“娘?”
陈启鳞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案台旁的妇人似乎并没有听到。
“娘?”
陈启鳞又叫了一声,这一次他加大了音量。
“哆!”
重重一声,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
“怎么了?”
妇人转过脸来,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启鳞感觉对方这个转脸的动作有些怪异。
她的身体完全没有动作,只有脑袋转了差不多180度,目光冷峻地看着陈启鳞。
“孩儿饿了。”
“再等等!”
说罢,妇人再度转过了身去,木屋里再次响起菜刀剁肉的声音。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
也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这声音有些怪异,陈启鳞听着听着只感觉一阵眩晕,就像是他喝下肉粥的时候那种感觉。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碎碎低语,断断续续。
“饿、饿、饿,就知道饿……大旱啊,怎么又是大旱,没吃的了,家里没吃的了……有肉了、有肉了……挨千刀的邪祟,咋不把我害了,当家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阿男小花拉扯大的……这肉能吃吗?……阿男、小花,都快饿死了,怎么办,当家的怎么办?……听话、听话,为什么不听话?……吃,吃,我们有肉吃了……”
陈启鳞陡然惊醒,他清楚地听到房间里的确有人在说话,赫然正是背对着他的妇人!
“娘?”
声音有些惊恐,是醒来小花喊出的声音。
“怎么了?”
那碎碎低语戛然而止。
“娘,你在讲什么?”
小花有些惊恐,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
妇人皱眉,确是满脸疑惑。
“没,没事娘,呵呵,小花她睡糊涂了。”
陈启鳞几面笑着说了一句,妇人看了看陈启鳞,眉头舒展,转头继续剁肉。
“肉、肉,阿男,小花我们有肉吃了……当家的咱们家多久没吃过肉了……”
妇人转过头去,那有些癫狂的低语再次响起,小花的脸被吓得煞白,她惊恐地想要喊出口,却被陈启鳞干嘛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陈启鳞用眼神跟她示意,并默默地摇了摇头。
“好多肉,好多肉,我们有好多肉……”
身后的低语还在继续,小花似乎读懂了陈启鳞的意思,平静了下来。
正当陈启鳞准备松开手时,小花的眼神却突然一变,再度惊恐起来,陈启鳞赶忙再次捂住她的嘴巴。
“呜呜……”
小姑娘挣扎着,她的眼睛瞪大,眸子里满是惊恐。
捂着捂着,陈启鳞就发觉到了不对,他转脸朝小花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案台旁的妇人身上竟是长出了肉块,像是海草一般晃晃悠悠。
陈启鳞骇然地放开捂着小花嘴的手,但小姑娘却并没有叫出声来。
“吃肉,吃肉,马上就可以吃肉了……”
妇人依旧在不停地絮絮叨叨,陈启鳞伸出食指抵在嘴巴处,给妹妹小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缓缓朝一旁的柴堆挪去,那里放着一把柴刀。
“阿男、小花,吃了肉就快点长大啊,快点长大啊……”
陈启鳞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十分小心,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一切似乎很顺利。
终于,陈启鳞顺利地拿起了柴刀。
转身,
妇人仍旧在专注地剁肉,碎碎念的话一直没有停下。
陈启鳞如法炮制,提着柴刀一步一步悄悄朝妇人靠去。
他缓缓扬起了柴刀,就在陈启鳞距离妇人只有两步之遥时,妇人突然转脸。
“阿男,你要做什么?”
声音威严,凶厉。
她转过来的脸,一半全竟是密密麻麻如同蚯蚓一样的肉虫在蠕动,眼球垂落,另一半张脸却平静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启鳞心头一惊,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心下一横,没有回答挥动柴刀就朝妇人砍去。
铛!
菜刀格住柴刀,发出一声脆响。
一击不中,陈启鳞再度挥舞柴刀。
“小花快跑!”
他一边挥舞柴刀一边大喊,但小花却并没有动静,陈启鳞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妇人的菜刀十分凶狠,他根本不敢分心。
一连数下,柴刀同菜刀相击,清脆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火星四溅。
“混账,又不听话,又不听话!娘容易吗?就不能让娘省省心吗?看娘不打死你,打死你!”
妇人癫狂般地喊着,手中的菜刀一刀比一刀狠厉,狭小的空间里,陈启鳞拼命躲避格挡,陶罐砧板被打飞,场面十分地凶险。
但陈启鳞也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太好了一些,如果换做平常人此刻应该早被砍成了肉泥才对,但是他却能依靠着身体本能的反应险而又险地避开。
不过尽管陈启鳞极力躲避,但他身上还是被划出数道伤痕,所幸伤口并不深。
但如果一味躲避,越来越多的伤口一样能要了他的命。
锋利的菜刀迎面劈来,陈启鳞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退反进,欺身向前,提起柴刀自下而上,用力挥砍,一刀斜斩,竟是将妇人的头颅斩落。
妇人的脑袋像是皮球一样滚落,身上蔓藤一样的肉瘤飘动,最后失去活力,陈启鳞用柴刀将无头的身子推倒。
“嚯嚯……小花,小花……”
激烈的战斗结束,陈启鳞呼唤着妹妹小花,然而却并没有听到小姑娘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