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阑忍住了喷嚏,欲势跪下行礼,永明帝见之,打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哼,免了吧。”
“嘻嘻,多谢陛下,”她立马迅捷无比的起身,就像身上安了弹簧一样。起了身,眼睛往室内看了一圈,嚯,人来的够齐的,三皇子跟小公主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充满温馨。
邬阑又作势向贵妃行礼,邬贵妃笑容可掬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快过来吧,咱们小公主刚才还念叨你呢。”
嬷嬷拿来杌凳,邬阑笑嘻嘻地坐在小公主身边,问道:“小公主都念叨啥了,能告诉臣吗?”
小公主今年才四岁,长得圆圆润润,甚是可爱,邬阑每次见了都想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但每次都只是想想,不敢真的捏,何况现在她皇帝老爹还在面前。
小公主年纪是但态度却十分老成,她一脸正经严肃,只是配上这个幼稚的年纪,邬阑怎么看都觉得她像在办家家,装大人。
“嘉莹就想问问阑表姐,上回布置的写大字,每天有认真完成吗?”
“呃”邬阑顿感无语,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你?
小公主用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认真看着她:“阑表姐,不能偷懒哟,每天都要练习,就像嘉莹一样。这样字才会写得越来越好,父皇才不会嫌弃”
“扑哧”邬贵妃实在忍不住想笑,这个梗还是她创造的,当然知道个中奥妙。又看她俩实在是好玩,邬阑也是一脸憋屈样,再一次忍俊不禁。
邬阑只觉无地自容,尴尬得都想找地洞钻进去了,“呃,小公主啊,臣虽然但是好吧,臣以后一定每日都写大字”
“每日要写三篇大字,写好了记得要让嬷嬷交来,嘉莹要检查。”
“呃好吧,臣遵命,”邬阑蔫蔫的搭下头,只得认命。脑子里立马想起一句歇后语:霜打的茄子没错,此时她的样子就是霜打的蔫儿茄子。
永明帝看邬阑吃瘪,瞬间心情就好了,“哈哈,朕的公主好样的!”
又扬起下巴睨着她:“邬阑,公主是你的老师,你可要记住,尊师重道。”
皇帝的话,还带了一丝威胁之意,邬阑岂敢不听?她苦着一张脸,道:“是,臣知道了。”
“哼怂样!”在一旁的三皇子小声哔哔道。
自打邬阑进来,三皇子朱简炣一直像隐形人一样存在,她本不想理他,只是现在心情正不好。她低头瞅去,见他一脸不屑,不由暗自冷笑,公主我不好对付,难道你还对付不了?
不过此时先放过你邬阑心中有了主意,又扭过头来,换上一副笑脸,看邬贵妃面前摆着丰盛的果盘,盘里有各色水果,眼珠一转,立马岔开话题。
“娘娘啊,这些瓜果可还对胃口?”
邬贵妃正用小银叉子叉起一块菠萝,听邬阑问起,脸上泛起欢喜之情,连忙点头:“嗯,很对胃口,尤其这菠萝酸甜可口,本宫很是喜欢。”
“那太好了,只要娘娘喜欢那臣往后就多找一些奇珍异果来献给娘娘。话说啊,有一种果子,土不拉几的,还浑身长毛,样子是要多丑有多丑。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这果子也是同理啊,别看浑身长毛的果子丑,但却是天下美味,成熟的果子不但清香软糯,还极为可口,酸中带着甜,就跟配药的君臣佐使一样,酸甜香滑,只要尝一口,简直就让人停不了口了。”
“哟,阑丫头,瞧你这说的多新鲜呐”邬贵妃不禁咯咯笑了起来:“但世上真有这种浑身长毛的丑果子,还是天下至味?”
“真的有啊,正经名字叫奇异果,一般人都称它为猕猴桃,长在中原和南方一带,十月果子正熟,所以这大冬天啊,正是吃它的时候。臣呐,十月下旬就写信给了在南方的供货商,让他们代为寻找。好在最后终于找到了,而且昨天正好收到信,说有几大框呢,已经发了陆路运来,想来要不了多久陛下和娘娘们就能尝到了。”
“是吗,那感情好,我最近呐,还正好想吃这酸甜口的果子呢。”邬贵妃俏脸含笑,显得十分愉快。
永明帝一听说发了陆路,不禁有些疑惑:“走的陆路?你说的这种果子想必不能受颠簸,发到京师岂不都坏掉了?”
邬阑道:“不会的,陛下,有保护措施呢。一呢趁还是青果时就得采摘下来,二呢,包装上特讲就,每只果子都包了厚厚道外衣,即便路上颠簸,到了京城基本也有八成果子是好的。再说陆运快啊,七八天功夫,到了京城果子基本就熟了。还有啊”
永明帝一直在听,只是她一直说果子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由心中起疑,想她应该不是特意为此而来,遂开始怀疑起她今天来此的目的。
他眼神微凝,天然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沉声道:“邬阑”
“啊,臣在,”邬阑一激灵,立马端正了姿态。只是心中在不断打鼓,陛下好敏锐!
皇帝眉尾一挑,轻哼一声:“说吧,今天来这想干嘛?”
“嘿嘿嘿”邬阑自己先尬笑几声,好掩下心虚,“是这样的臣呢,有些小小的建议给陛下,呃,关于投资的”
邬阑是三寸不烂之舌,恁底舌灿莲花、巧舌如簧说了半天,永明帝依然保持一个姿态,巍然不动。
最后说的皇帝都开始闭目养神了,邬阑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邬贵妃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侄女,心中佩服万分,这丫头真是敢!敢诓陛下的钱来来投什么资?
“嗯哼,”永明帝终于有了反应,他悠然睁开眼睛,仿佛睡了一觉才醒,“说完了吗?”
“呃,大概就是如此,关于立项,若是陛下还不明白,那臣也可以做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
“邬阑,朕且问你,为啥想着建这么一个菜园子?”
“陛下,不是菜园子,是菜篮子,就是打个比方。其实也是考虑北方物产不丰,很多需要靠南方供应,但目前的运输条件吧,陆路还不具备像样的运输条件,若是全靠漕运,效率也太低了。”
“再说,北方不比南方,北方就只看京师一地还能对周边几个无漕省施加影响,所以,在此建立一个物资周转的中心,显得尤为必要。这个市场不仅可以有蔬菜粮油肉蛋奶等等,还可以周转大宗货物来打通边镇商贸,比如草料、地方物产,从边镇陆路运到京畿,然后再通过市场周转至南方各地。如此,就能改变京师长久以来对漕运的严重依赖。”
“嗯,此话朕倒也认同,”永明帝听着有道理,也是不住点头,“但是,为啥要建两个市场?”
“一个市场承载有限,只有市场越多,所施加的影响才越大,还有市场大了,买卖才兴旺啊,买卖兴旺,那么陛下您才有钱赚呐。”
“钱钱钱,你就三句不离一个钱字!”永明帝故意沉下脸来说道。
“嘿嘿,臣早就帮陛下算好账了,您想,每一笔买卖您都可以抽一成做佣金,一年累计下来,那可是一个非常吓人的数字啦。”
永明帝神色中不见喜怒,显然没有被她几句话忽悠住,“好吧,第一个市场你选在南海子附近,朕还能明白你为何要选,可第二个市场为何要选在新城县?”
邬阑暗自叫苦,这皇帝还真不好忽悠。
“呃,臣是因为还查了宫庄的底账,新城县除了位置佳,还有就是有太子宫的宫庄在。但收成不好,其实整个新城县的田赋收入对比保定府其他县的收入都偏低,所以臣想啊,既然地里收成不好,还不如租来做别的,或许收入都要高许多。”
“嘿,你这好大胆子!胆敢算计太子宫的宫庄?”永明帝眉毛一掀,威压立现。
邬阑缩缩脖子,怕脖子着了风,“臣不敢算计啊,只是想着废物利用不,提高收益!”
邬贵妃一见苗头不对,连忙出声温言相劝:“陛下,那丫头就那德行,您忘了上回?妾身就说她是掉进了钱眼,果然是没错的,她哪懂什么算计啊,除了算计钱!”
皇帝被贵妃一番温言细语,好歹劝住了,只是依然有些忿忿地盯着邬阑。
邬阑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又道:“臣真的都看了底账,不单是太子宫的宫庄,就是乾清宫和慈宁宫的宫庄,收益都好低,一年才两万两,真太少陛下认为臣在算计太子宫的宫庄,那不如乾清宫的宫庄和太子宫的对调一下?这样臣也就不是算计太子宫了。”
“那是算计谁?”
“算计陛下您行吗?”
“嘿!”永明帝不气反笑:“好你个邬阑”
“父皇”小公主突然开口了,永明帝一下收敛了怒气,转而换了一张慈祥的脸,对小公主笑着。
“朕的小公主想对父皇说啥?”
小公主一本正经道:“嘉莹觉得阑表姐说得有道理,所以恳请父皇好生听听阑表姐说,可以吗,父皇?”
“呃好吧,父皇就答应嘉莹,好生听你阑表姐说道理。”
又转而怒视邬阑:“要是你阑表姐说得没有道理,那父皇就要让人打她的板子!”
邬阑忽然感觉压力山大,屁股有些坐不住了,“陛下,臣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呀。”
“哼!既如此那就继续说,”永明帝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