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会明白AFMI比赛对我的意义!”夏灼说着往后退。
顾梵生已经顾不得苏盛的话,看着夏灼摇头,惶恐的已经组织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答应你,我们会一起回家,肯定有路的,但一定不是这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灼似乎是想露出个笑容,却最终只能拉下嘴角。她知道也许跳下去后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依旧处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但她必须试一试,哪怕会死。她一直想靠着这场比赛摆脱那个家庭,摆脱做父亲口中的废物,摆脱那个挨了无数拳脚的弱小的自己······她为这场比赛倾注了太多的心里,以至于化为自己的一个执念。
“你不能这样,夏灼·····夏灼!”顾梵生看夏灼转生往下跳,大声呼喊着朝她跑去,跑到她跳下去的岩石边儿,他甚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跟着跳了下去,像赴死般决绝。
苏盛之前走的离夏灼他们甚远。这大郾峡壁陡峭,水流奔腾有力,船只难以停靠,所以鲜少人迹,此次陪着夏灼他们攀登上来,他也是想观赏其中景色。
苏盛见远处地势逐渐开阔,树木渐密,山脊绵延不绝,不自觉被吸引着朝其走去,可忽的远处密林中鸟雀团团飞起,鸣叫着奔向远处,似是受了惊吓。他定睛细看,那丛林中树木竟在不断晃动,层层铺排,朝他们这边而来。苏盛瞬间想起了张振江同他说起的,自广州沿海逃窜到江苏一带的海盗。
意识到这些,苏盛随即转身朝夏灼他们过去,并喊他们离开,可之间顾梵生与夏灼对峙两端,夏灼甚至站在危险的崖岸边上。他小跑着朝他们两人过去,还未再度开口,之间夏灼从崖岸上跳了下去,顾梵生紧随其后。
“夏灼,梵生!”苏盛一下子也慌了神,跑到崖岸边,可隐隐看到两人在水面浮沉挣扎,宽宏的水流卷裹他们而下。好在这些天没有下雨,之前的洪水也已消除,不然他们两人自这里跳下只怕是当下就没了命。
苏盛看见水中的两人就慌着转身想坐船追,可当他回头,只见丛林中奔腾而出数十匹马,朝他奔驰而来。
而跳入崖壁的夏灼自水中浮上水面后,水流而下,只能稳住自己不往下沉。看到两岸的山石,她忽的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就像《飞越疯人院》里的麦克.墨菲,赌钱搬洗漱台哪怕输了也不在意,因为就像麦克说的‘至少我试过了’。她接受既定的事实。
夏灼在水中还有些走神,手臂忽的一紧,侧头便看到顾梵生悲痛的脸,他的目光甚至不愿意落在她脸上。她知道他在生气。
他们两人被水流冲的身不由已,往下一路飘荡,看准机会,两人一起奋力朝平缓的岸边的游去。
这岸边看似是之前水流大涨时在这山坡上冲开的一个塌陷,形成了这目之所及的河流沿岸唯一一个平缓的平面,裸岩惨白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爬上裸露岩石时,两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浑身湿漉漉。顾梵生环视周围,毫无出路可言。
“你怎么那么笨?干嘛和我一起跳下来?”夏灼看着身侧的人,垂着头问,目光却一点点往他那边瞥。他随着她跳下来,如果说她不感动、感激,那肯定是假的。
顾梵生这环境,除了等人来搭救,没其他办法,除非冒险再次入水,水流而下,才能寻到一线生机。对于听到身侧的人的问话,他全然当做没听到。
“说话!”夏灼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他依旧沉默。
“顾梵生·······”夏灼坐直身子看着他,试探道,“你生气了?”说着,她往前探着身子,想看他故意背对她的脸,“我道歉还不行吗?”
顾梵生猛地转过头来,吓的夏灼跌坐回去,像只受惊的小鹿,目光有着些许的内疚胆怯,似是怕他发火。她了解他这个人,平日温温和和,说说笑笑,什么事都能由着她来,可一旦生气那真是吓人的很。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顾梵生冷漠怒视着夏灼道,“如果你,你······”‘死’这个字他忌讳的不敢讲,“你为什么就这么执拗?就为了一场比赛连命都能不要?”
“我不是知道错了嘛,对不起。”夏灼可怜兮兮道。但他们两个谁都知道,如果重新来一次,她依旧要往下跳。她就是这种人,自己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她可以一面答应着改,可内心的想法丝毫不会改变。她只是讨厌争吵。
她一句服软的话就让顾梵生消了大半的脾气,剩下的小半脾气不成气候,他只能往肚子里吞。
顾梵生气恼的又转过头去,接着又看向刚开口要继续解释的夏灼,道,“对不起解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你诚心认错,那在你十八岁之前,所有大事全部让我来决定!”他是想利用她此刻的内疚。他真的对她的肆意妄为怕了,心有余悸。
“什么?”夏灼还在想法认错,听他这么说,已是有些没明白。
“用现代说法就是,在你十八岁之前,我来做你的监护人!”
夏灼笑了下,不自主觉得有点荒谬感,“你前几天才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然后现在来当我的监护人?”
“我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做出失控的决定。”顾梵生转攻为守,动情道,“我不打算再陪你跳一次江,我更不想你出事。”
“我不会了。”夏灼抱歉道,“我试过了,也尽力了。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还和我一起跳下来·······”
“我希望你以后做决定的时候和我商量。你今天真的让我很恐惧。”顾梵生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夏灼。我们一起来到这里,我们就是彼此的依靠,我不希望你把我撇下。”
“我不会了。”
“以后大事和我商量,让我做决定。无论是什么事,我都能和你一起面对。”顾梵生强调。
夏灼看着他紧张的表情,顿了顿,点头答应,“好,我以后什么都和你商量,由你来做决定。”
顾梵生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在十八岁之前。”夏灼补充道。
“好!”顾梵生深呼吸,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而后伸手拿开夏灼湿漉漉的盖在之前的擦伤的伤口上的头发。伤口结痂了些时候,应该是不会发炎了,他想着,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刚才在水里,他们的帽子早已都被冲走了,头发都服帖的贴着皮肤,看着都有几分狼狈。
“顾梵生,谢谢你。”夏灼轻声开口,头微微低着,眼眶有些许的湿润。她自小到大体会到的温情不多,却大多是因为他。
顾梵生正将她粘连在伤口结痂处的几缕发丝细细拿开,听她这么一说,手微微抬离她的额头,目光迷离又瞬间恢复如常,“以后少气我就行了!”她可不是乖乖的三好学生,他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夏灼不满的看他,“说以后之前,还是先想想咱们怎么上岸吧!”
顾梵生接着也与夏灼并肩而坐,看着宽广的河流的无计可施,“等着吧,苏伯父肯定回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