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苍一把撕碎眼前还兀自挣扎的身形,将两半淋漓摔在雪地。
被遗留在此的几人已经尽数被他残忍杀害,场上只剩下他和玉楼两个站着的人。
“竟给云理这老小子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就走了。”他似乎觉得不够尽兴,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指尖的血水,“没想到他竟没有受伤,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玉楼瞧着同伴往宫殿方向去的动作,随口劝道:“云理既已逃脱,你去虐杀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意义。况且他俩那边动静那么大,附近的驻军恐怕立时就到,还是趁早离去的好。”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自顾自跳上山脊,沿着一路崩坏的痕迹向远处而去。
跋苍面露犹豫,最后还是冲着集云殿呸了一声,选择跟着上玉楼而去。
齐岳西麓,山脚。
驻扎着五千兵马,名义上是拱卫天星宫的军镇此刻并不知道仙骨脊上正有大战发生。
等到山上的卫兵哨点的发现魏贺和跋峰交战的动静下山报信,军镇守将乌凉点齐兵马赶往集云殿之时,战局早已尘埃落定。
云迟一行在地缝一路跋涉,终于看见前方有亮光透入。从山腰处某不起眼山洞鱼贯而出之后,他们纷纷驻足观察身处的位置。
放眼望去是无边的山林原野,多半是齐岳西侧无疑。
山洞原本有些许伪装,此刻被人胡乱地丢在一旁,想必是出自第一个从这出来的王修手笔。
树木间没有积雪,但温度依旧冻人,想必此地高度也不低。
老林山野没有人烟,更别提山道小径,众人只好选择顺着较为缓和的山势一路下山,准备到了山脚在做打算。
就这般在枝叶间摸索了大半天,当天色渐暗之际,他们四人终于寻到了连接山上山下的大道,一路赶到军镇。
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之后,几人终于住进一处别院,各自歇息。
直到此刻,云迟才有心思和环境仔细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觐天司不仅密谋完全败露,给人将计就计,而且还连累义父遇袭身死。
比起让人措手不及的惊变,更让云迟惊骇的却是义父交到他手里的另外半枚谷神珏。
也就是一直在他脑中复读机一样逼逼的那个需要取回的“目标”。
“飞星流火……”云迟低声念诵,难怪他一接手天阳珏便引起难以忍受的生理反应。也难怪他一见那些稀奇古怪的农作物就觉得眼熟,并联想到在宣传中见过的太空植物。
原来谷神珏本身就是一块带着强烈辐射的陨石!
现在想来,云理所谓的元神受到重创,肯定就是常年随身佩戴天阳珏时被辐射影响了神志。他虽然以强大的实力将负面效果尽量隔绝,但近百年的日积月累依旧给他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如果天阳珏是一个辐射源,那为什么和它成对的天阴珏却不仅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有凝神镇心之效?
难道是一种能隔绝辐射的特殊金属?
他从袖袍中拿出被锦帕缠绑得严严实实的两半玉珏,缓缓解开束缚,将其摆放在自己案前仔细观察。
两枚玉珏大小、形状完全一致,都没有任何纹饰。
等会儿……完全一致?云迟猛然一愣,心想那我该怎么区分两者,把天阴珏从里边取回来?
难不成要两个都注入精力试上一试效果?
可是天阳珏的伤害连义父都扛不住……自己贸然尝试,不会当场发疯吧?云迟有些担忧地想着。
不对不对!云迟猛摇脑袋,暗骂自己白眼狼,明明义父刚刚遇害,他却满脑子都是些无关的东西。
一把将两块玉珏裹好塞到暗囊之中,云迟当即起身,准备和师姐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他正要离去,门外却响起一阵敲响声。
脑中浮现师姐身形,拉开房门,果然是双眼微红的云挽雪。
侧身将她让了进去,云迟轻声询问:“师姐可曾联系到大师兄?”
他知道对方有一只传信用的小麻雀。
“若是大师兄不在附近,啾啾找不着他也是白搭。”云挽雪随意捡了一处坐下,继续道“要联系大师兄眼下只有靠军镇散出去的传信兵去各县探问传报。”
云迟也就近坐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认识云理不过几天时间,谈不上什么深厚情感,但自己这个师姐却是实打实地被师父从小抚养长大,一起生活了十年。
对她而言,恐怕当真此刻心中正经历着丧父之痛。
无法感同身受,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干巴巴的,还不如陪着她一起沉默。
“义父临终那番话,晚来怎么看?”云挽雪突然出声询问。
云迟闻言一惊,知道师姐并不想遵守义父的嘱托,不愿放弃报仇的想法。
他本来巴不得和对方撇个一清二白,但是知道这种心思不能流露在师姐面前,于是只好苦着脸半真半假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轻易罢休。只是……师姐你也知道,我这样子,要找陆地神仙报仇,只怕终身无望。”
云挽雪闻言并无其他任何表示,只是沉默颔首。
过了片刻,她才继续道:“你排行最小,又是天生无法修行的,报仇的事自然轮不到你身上。
“只是……师父这一去,你立马便要被召往京城,我们姐弟恐怕三年五载无法相见。”
云迟想起王修告别时似乎说过相似的话语,有些疑惑。按理封建王朝需要守孝服丧,虽然自己只是养子,但作为云理钦点的继承人,他怎么着都要在天星宫守上三年,何来前往京城一说。
看出师弟疑惑,云挽雪神情低落地解释道:“若师父只是寻常人,那我们自然是在家服丧。可他是永昌王,按大晋习俗,无论亲王还是异姓王,一旦薨逝,嫡长子都要到京城守孝。”
“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规矩?”云迟心道原来如此,下意识追问。
“据说一开始是防止王族争位内斗,所以将嫡长子接到京城分封的同时为其提供保护。”云挽雪可能知道的并不详细,简单解释之后就转移了话题,“师父逝去的消息一传出去,恐怕召你入京的令节就要下来了。”
她叹了口气,垂首道:“我不放心你一人入京,可天星宫这边又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