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失去方向感的向宁宁不想再白费力气，她干脆自暴自弃地在附近的凉亭里歇歇脚。

“倒也是奇怪，怎的这么大的王府，竟然没见到一个侍女？”院子内安静的过分，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

后知后觉察觉到违和感的人忽然一顿，这个表面平静的靖安王府，似乎藏着许多不得了的秘密。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远处忽然飘来不甚真切的歌声，歌者的嗓音清亮，即便是在静谧的庭院中，也不显突兀。

“是她！”终于听到歌声的向宁宁眼睛一亮，没过多犹豫，抬脚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袭紫色衣裙的人站在柳树旁，她唱得投入，竟没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向宁宁。曲毕，紫衫歌姬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奴婢见过王妃，叨扰到王妃游园，奴婢罪该万死。”她慌忙伏在向宁宁身前，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人生第一次被行如此大礼，向宁宁慌张的手都不知该怎么摆。差点也有样学样，给眼前的人磕一个。

“这歌唱得甚很好听，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她赶忙稳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的行为举止更加贴近这个时代的人。

“奴婢名唤晚晚，是宫中的嬷嬷取的名字。”晚晚乖顺地应道，她微微低着头，一副不敢直视向宁宁的模样。

纠结了好一会儿，向宁宁才堪堪战胜了自己的羞耻心，“咳，你......熟悉这里的路吗？”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对面的人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王妃的意思是？”她狐疑开口，似是不大确定眼前人话中的意思。

“陪我走回去，独自游园有些无聊了。”向宁宁努力为自己挽尊，她随意地转过身，强行装出一副无事可做的闲人模样。

“是。”见眼前人转过身，晚晚垂下眼睫，将眼中一晃而过的紧张藏好。

倒也怨不得向宁宁迷路，王府修得很不规整。两人七拐八拐，才找到了靖安王住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王妃还有其它吩咐吗？”晚晚在门口停住脚步，她微低着头，语气里满是毕恭毕敬。

“多谢，你退下吧。”方才端过架子的向宁宁硬着头皮，不得不继续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演绎下去。

“是，奴婢告退。”

屋内安安静静的，听不到半点声响。向宁宁贴在门前，不知是否该推门进入。“屋内男主的名字应该也叫卫季，只是，还不能确定他对我是否有杀意。”或许是前几次的心理阴影，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下意识地心口一痛。

“站了许久，宁宁不累吗？”还没等她想出个结论，带着笑意的嗓音就顺着门扉传入向宁宁的耳朵。

“王爷，你醒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一抖，没来得及过脑子，“王爷”这个称呼就脱口而出。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有些无奈地看着门外的人，“宁宁就这么想被惩罚吗？”也不等门外的人回话，他就自顾自地将人整个拉进屋内。

不科学呀，怎的生病的人还这般有力气？向宁宁挣脱不得，被整个压在了软榻上。“你，你要做什么？”有了上两次被捅对穿的经验，她瞬间慌了神。被完全控制的感觉很糟糕，有种生命危在旦夕的错觉。

“闭眼。”

温柔的男声带着几丝不容反抗，但这话听到向宁宁耳朵里却像极了黑白无常勾魂的声音。她半分都不敢松懈，拼劲全身力气瞪大双眼。

一声轻叹从头顶传来，随后一只冰凉的大掌遮住了她的视线，“别怕。”

浑身肌肉条件反射地紧绷，她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倒也不是向宁宁精神敏感，只是这句“别怕”再加上过于熟悉的叹息，让她第一次被捅的记忆愈发清晰。

“唔，放开我！”求生欲紧急上线，也顾不得那么多，她一个打滚，滚向床榻内侧。

“？”像是被向宁宁奋力抵抗的模样惊到了，卫季站在床旁满面疑惑，手中还拿着一只沾满墨水的毛笔。

“只是想画个胡须，我吓到你了吗？”床上的人团成一团，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刺猬。他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紧张的人。

这样的神情大概不会出现在那个人的脸上吧？向宁宁勉强稳住心神，“王，王爷好雅兴啊。”

虽说并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热衷于捅对穿的人，但到底是个攻略游戏。她犹豫片刻，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前，试图刷一刷男主好感度。

“嗯，很像。”卫季毫不客气，他捧起向宁宁的脸，大剌剌地画了几笔。沾着墨水的毛笔划在脸上，痒痒的还有些微凉。

“你画了什么？”第一次当画布再加上作画人自信满满的模样，向宁宁有些好奇自己的脸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喏。”罪魁祸首卫季倒是贴心，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镜子，竖在向宁宁的眼前，“怎么样？”

黄铜镜被擦得锃亮，清楚地倒映出画着六撇胡子的脸。“......”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个整日只知道捅对穿的卫季，他不可能这么幼稚！

“王爷，好画技。”向宁宁满脸脏话，她咬牙切齿道，“这个猫画得还真是，活灵活现啊。”

“啧，你再看看？”白衣男人又将铜镜举高了一点，嘴角还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像不像一只老虎？”

“老虎？”向宁宁皱起眉定睛一看，果然，在额头处，卫季还歪歪扭扭地画了个“王”字。“我谢谢你！”她眼角一抽，属实被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气到了。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她错愕抬头，就看到面容清秀的男人笑弯了一双眼。“堂堂靖安王竟然这般幼稚，长见识了。”向宁宁小声嘀咕着，心中更加坚定了“这次的男主绝不是将她捅穿两次的人”这个想法。

“这次先饶过你，记得叫郎君。”卫季放下手中的黄铜镜，一双笑眼微眯，但不知怎的，莫名的寒意顺着那双眼，爬上了她的后背，“下次的惩罚，可就不会这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