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幔落入屋内落在向宁宁眼皮上,她不耐地翻了个身,把脑袋蜷缩在白色的大尾巴下。“都成了千年大妖,却还是这般能睡。”卫季轻轻拉严了纱帘,推门,朝院外走去。
“看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一根柳枝横亘在路中央,拦住了他的脚步。“还算不错,起码......”回忆起昨晚的场面,卫季忍不住勾起嘴角,“没出人命。”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满春楼也曾盛极一时,只是现在落魄了不少。”柳树妖抖了抖树枝,留下句没头没尾的话,而后,便不再言语。
“落魄.....”树下的人垂下眼睫,“有趣。”他收回眼神,顺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待到绿光消失,身穿道袍的人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等到向宁宁彻底清醒,已然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嗯?竟然睡了这么久?”她抖了抖被压得凌乱的毛,起身跳下床。
“狐狸姐姐总算醒了。”化成少年模样的狸花猫几步上前,看起来有些急切,“那道士先去了吉阳城,万一他要是反悔,把地缚灵除了怎么办?”
也不等向宁宁回答,他一把抱起地上的白狐狸直接冲出了门,“我们得赶紧去看看。”
“?”莫名被人揣进怀里的人满头问号,“什么情况?”她正想从狸花猫的衣襟里跳出来,就被突然出现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
耳边慢慢传来嘈杂的人声,“姑娘吃了我的糖顺面,又会扎花,又会纺线......”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真是热闹。”向宁宁抬头朝外面看去,这才发觉自己竟瞬间出现在吉阳城的中心。
“小狸花,何时学会的这招?”周围满是人,她不便在众目睽睽下当场变形。便只好锁在狸花猫衣襟里,压低声音问道。
“柳树爷爷给的法宝。”小狸花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从哪个看不见的角落里窜出个杀妖不眨眼的除妖人。
他灵巧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终于堪堪远离了集市中心。“林府......”他在角落里站定,嘴里念念有词,“周围有三棵树,牌匾有些旧了......”
“完了呀,这孩子也是个路痴。”向宁宁把他自顾自嘀咕的话尽收耳中,属实有些哭笑不得。她正想变回人形带路,就听到头顶传来声轻笑,“原来,向小姐喜欢被人藏在衣襟里。”
“卫季?”刻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引得向宁宁猛地抬头,果然,身后房檐上站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
他轻轻一跳,从屋檐上降落,“我倒觉得,我这里,更合适。”说罢,他捏着向宁宁的脖颈,把狐直接拎了出来。
“!”眼看大事不妙,向宁宁蹬了两下腿,迅速化成人形。“卫先生,您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她拜托卫季的钳制,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巧合。”没能把狐成功搂在怀里,眼前人有些遗憾,“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不用你管。”小狸花挡在向宁宁身前,他瞪圆了眼睛,藏在袖子下的手紧张的握成了拳。“那我来猜猜看。”卫季看着他挡在向姐姐身前的手,面上的笑意冷了不少,“你害怕我偷偷杀死那个地缚灵,对吧?”
他俯下身,深不见底的眼睛惊得小狸花紧张地吞了吞唾沫。“那么卫先生又是来做什么的呢?”向宁宁叹了口气,伸手,把故作镇定的小狸花拉到自己身侧,“一大早就出去了,想来,是做了件大事。”
“宁宁竟这般关心我,连我什么时候出去的都知道。”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取悦了卫季,他收起周身咄咄逼人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的确是做了件大事。”
他一把拉过向宁宁的手腕,“走,带你去开开眼。”
手腕忽然被扣住,向宁宁下意识想要挣扎,“先别急着跑,不如,抬头看看这是哪里?”卫季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制止了她的逃跑行为。
“满......春楼?”屋子很是破败,年久失修的牌匾字迹模糊,向宁宁眯着眼看了好半天才看清上面的字。“这里是满春楼?!”如卫季所料,看清了眼前场景后,手上的人果然不再挣扎。
“你.....”向宁宁张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查到了有趣的事情。”卫季把她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勾起嘴角,拉着她朝大门走去。
“你要带着狐狸姐姐去哪儿!”精怪对于道士和除妖人有着天生的排斥感,再加上眼前的人喜怒不定,小狸花浑身都是警惕。
“啧,不识趣的小花猫。”卫季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关于地缚灵的事,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他俯下身,黑黝黝眼睛倒映着狸花猫紧张的脸,“还不跟上?”
说罢,他也不管身后的猫妖听没听懂,径直朝院内走去。
落日渐渐沉入地平线,偶尔吹来阵冷风,吹落一地的枯叶。“这个地方,真的曾是座青楼?”向宁宁超里望去,朱红色的柱子坑坑洼洼,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木头本身的颜色。屋檐上的瓦片残缺不齐,只能勉强保证屋外下雨的时候屋内不会漏雨。
“嗯,的确是这儿。”卫季点点头,抬手指了指掉漆了的柱子,“别看这柱子破旧,但用得可是上好的红木,很是值钱。”
“红木......”向宁宁抬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院内的装饰。缺了个腿的石桌栽倒在一旁,桌侧的花纹却雕刻的格外细腻。
“这个青楼,当年应该很红火吧。”她收回视线,又看向眼前的柱子,“后来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现在这个状况?”
“宁宁很聪明。”卫季很满意这个猜测,他点点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皇室的人开的青楼,怎么会不红火?”
“皇室?”向宁宁眼皮一跳,“你是说,这个青楼的经营者是当朝执政者?”
卫季没有回答,他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青砖,“看到砖上的刻字没?这个庆字,就是王室赐字。这个砖,也是皇室专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