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沙土的青砖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向宁宁眯起眼,果然在砖的一角看到了“庆”字。“御赐的砖用来铺路,这青楼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势力......”她摩挲着手里有些粗粝的砖,只觉得权谋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头秃。
“不清楚,不过倒是知道件更有趣的事。”卫季双手抱胸,嘴角挂着有些嘲讽的弧度,“那个柳姨娘,曾是宫中宠妃的大宫女。”
“大宫女......”向宁宁愣住,短短几秒钟,就自动脑补出上万字宠妾灭妻的宫斗小说,“这国,是不是要亡了。”
这个思绪属实有些跳跃,卫季挑眉,一时间没有跟上向宁宁的脑洞,“的确......存在这个可能性。”他漫不经心地朝主屋走去,“吱呀”一声,向宁宁就被扑面而来的尘土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这里,许久无人居住了吧......”她掩住口鼻,但屋内陈旧的气味还是不住地钻进鼻腔。“嗯,看样子是荒废了几年。”卫季掸了掸手上沾染的灰尘,他在空中画了两下,黑乎乎的屋子就被符咒的光点亮了。
站在门口的小狸花抽抽鼻子,几步走到落满灰尘的柜子旁。“有熟悉的味道。”他抬手,摸了摸眼前的木桌。
“这里一定有东西。”小狸花仔细检查着桌子,却一无所获。但他并不放弃,毕竟,自己的鼻子可从未出过错。
手指划过拉桌子侧面,“这是什么?”一块凸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小狸花用力按了下去,“咔哒”一声,一道暗门打开,木头腐朽的气息传来,“阿嚏!”他甩甩头,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这是......”柜子里躺着已经泛黄的婴儿襁褓,小狸花凑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嗯?你发现了什么?”兴许是方才检查桌子太过专心,他完全没注意到蹲在他身后的人。
“啊!鬼呀!”屋内黑漆漆的,只有卫季画的符散发出微弱的蓝光。小狸花只感觉到肩头被冰凉的手指戳了一下,一回头就对上张似笑非笑的脸。
汗毛瞬间炸开,他大叫了声,一头扎进向宁宁的怀里。“怎的精怪还怕鬼?”卫季有些不满地撇了眼埋进向宁宁怀里瑟瑟发抖的狸花猫。
“小狸花年纪还小,吓他作甚?”向宁宁没好气地白了眼恶作剧得逞后露出笑意的人,右手轻拍着狸花猫的后背。
“啧,胆子真小。”卫季咂舌,走上前一把就将藏在向宁宁怀里的狸花猫扯了出来,“你发现了什么?”
“这,这个。”小狸花惊魂未定,他丢下手中的襁褓,而后变回狸花猫的模样,挣脱了卫季的钳制。
“襁褓?”卫季拎起手中的东西,对着光亮处仔细观察,“这个颜色......应当是皇室的御用色。”光线昏暗,襁褓也有些破旧,向宁宁望过去,隐隐看出了点明黄。
“皇室子孙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谜团越滚越大,她盯着襁褓出神,大脑逐渐放弃了思考。
“啪嗒”,有什么东西从襁褓中掉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是......长命锁?”向宁宁弯腰,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在岁月的蹉跎中,已经失去了金属应有的光。
“锁上有字?”手腹摸到了一串凹凸不平的文字,她对着光努力辨认,但光线微弱,向宁宁有些辨认不来。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向宁宁的手背,她错愕转头,对上双黑黝黝的眼,“我来看看。”卫季含笑接过向宁宁手中的长命锁,“长宁公主?”他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读出锁上的字,“想不到,一家倒闭的青楼里竟然会有公主的东西......有趣极了。”
很显然,卫季对这件事产生了十足的兴趣。他对着长命锁沉思,捏着向宁宁的手也半点没有放松。
“卫先生,其实......我可以把这个锁给您的。”向宁宁动了动手腕,想要从他的控制里挣脱出来。但现在的动作属实扭曲,她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解放双手。
“啊,抱歉。”卫季收回目光,嘴里讲着抱歉,手上的劲力却丝毫不放松。“不过,好像只有向小姐举着的长命锁看得更清晰。”他低下头,凑到向宁宁耳畔,“不知向小姐介不介意,牺牲一下自己?”
像是绿植被捻开的气息包裹着向宁宁,“这个味道......”她一怔,半晌才想起是上个世界卫季身上的味道。
“但为何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闻不到这个味道。”脑中飞快闪过了许多念头,向宁宁抬眼,对上双深不可测的眼。
“我想起来了!”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小狸花忽然弹起,“这个味道我晓得是在哪里闻到的了!”他也顾不上对卫季的恐惧,有些激动地跑到两人身前。
“在哪里?”向宁宁顺势挣脱,手腕上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冰凉。“在林宅,我也不确定是谁身上的味道,但就是在哪里。”小狸花抬手,拿起那块有些破旧的襁褓,“狐狸姐姐,我们再去一趟林宅吧。”
他说得急切,大有一副下一秒就要飞出房间的架势。“去林宅......总感觉良心有些过意不去。”向宁宁有些踟蹰,昨晚精怪们吸了不少精气,想来今日林家人应当还躺在床上恢复身体。
“这倒是......”猫妖也是一愣,想起了昨儿夜里林老爷面上又惊又怒的神情。“无事。”卫季从袖子里摸出个葫芦,他拔掉瓶口的塞,把葫芦对着身前的两人,“进葫芦里,我带你们进府。”
虽说此时笑出声有些不合时宜,但向宁宁还是控制不住勾起了嘴角。“卫先生,你不觉得这个动作侵权了吗?”她清清嗓,勉强把即将喷薄而出的笑意咽了回去。
“嗯?”卫季挑眉,“愿闻其详。”
“西游记有权控告您抄袭金角大王,模仿他们的道具。”向宁宁狠狠地带入了,她甚至已经脑补出卫季头顶金角的模样。
“......”眼前的人笑得异常明媚,是与平日里客套的笑意全然不同的表情。卫季一顿,看得竟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