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原来如此虚弱，死去的鬼子在最后仍认定雾里冲出山林的这群幽灵是自己那客死异国的同袍们。

如果衣冠楚楚绝不会打得这样顺利，应了那家伙的话，他们在用裤衩杀敌。

突然，烦拉听见一声尖叫。

他回身时发现是被迷龙用树棍子甩晕的那个鬼子，他在女人一样的尖叫中拔步便逃。

迷龙跑过来推开了小太爷，这货终于觉得机枪应该是用来开火的。

他开始射击，半匣子弹飞过了那名鬼子头的树梢。

烦拉两步赶了过来，一脚踹开迷龙，抢接过机枪，用半梭子弹将那名鬼子撩翻。

他看了迷龙一眼，迷龙也愣愣的看着他。

稍后缓过神来，他径直走开了。

迷龙走向那处河滩，浅滩里倒卧着李乌拉生死未知的躯体。

他们看迷龙的壮态是要把李乌拉给再揍一次的德行，但他近前了，拨弄了一下李乌拉，然后从水中把那具躯体抱了起来。

当迷龙抱着李乌拉看着雾霭一动不动时，炮灰们以为从河滩那边又来了敌军。

他们悄没声地去抄起那些鬼子丢弃的武器，但很快就站住了。

在雾霭里缓缓现身的那些人，狼狈不堪，但是有衣服，有武器——少量的阴军，和一些果军士兵。

他们在劫后余生之后仍在沉默。

不辣忽然大叫了起来：“要麻！你是个死猪脑壳！”

他踩着水跑过去，国人尤其是国内的乡下人是不会拥抱的。

好家伙，烦拉在一旁直呼好家伙！

只见不辣左一下右一下猛凿要麻的头。

豆饼在小太爷身边发出一种难听到只能是笑给自己听的傻笑。

豆饼远远叫了声“要麻哥”，就开始鼻涕和擦眼泪这种没完没了的工程。

要麻远比他们大多数要幸运，他搭乘的飞机平安无恙地降落在机场。

他领取了装备然后被编入一支临时的巡逻部队。

一支鬼子部队把他们赶入了这个口袋形的河谷，然后像对炮灰们一样，主力追击，小队留守。

他们几次冲击都被那挺九二式堵回，但那挺重机枪现在属于他们了。

要麻在和他曾在河谷里共处的难友们嘀咕，嘀咕的结果是几个人开始脱下衣服。

衣服和着食物拿给了不辣，但是不辣摇头，他只要食物。

要麻觉得奇怪，问道：“穿鬼子衣服还瘾了？”

不辣不说话，只管摘了植物的大叶子擦他的刺刀，那刺刀刚见过血。

“……穿穿！你穿鬼子的衣服，小心吃自己人的枪子！”要麻这样喝的当然不是不辣，而是一向受他庇护的豆饼。

豆饼笑着说道：“不知道咋的，穿着鬼子衣服胆还壮壮的了，这样我还打死个鬼子。”

“吹吧吹吧，再吹你说你是杜聿明他儿子啦。”要麻说。

豆饼立刻就有点儿心虚，说道：“……其实我就打死半个鬼子，我拿枪带勒他半截，下半截是不辣拿刺刀攮死的。你打死几个？”

于是屡战屡败的要麻也有些沮丧，他选择不再和不辣、豆饼说话。

和他俩说话太扎心了，伤自尊！

而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说的真对。

要麻搞不懂，他和一向被他庇护的豆饼可是今午才分的手。

他也搞不懂一向得占就占的不辣为什么不要白给的衣服。

要麻继续诱惑着不辣，说道：“刚从阴国佬仓库里搞出来的，摸着闻着，心里都暖和。”

不辣残忍的拒绝道：“我他M就是穿着鬼子衣服打鬼子的。”

烦拉安静地坐在一边，一直在盯着死啦死啦。

他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此时他没和任何人打交道，而是在拾掇那挺没人去管的九二式重机枪。

迷龙抱着李乌拉走过，确切说是迷龙而不是李乌拉吸引了小太爷全部的注意力。

受尽折磨的李乌拉已经完全寂静下来，连呻吟都不再发出。

于是他看着迷龙走过炮灰们，把他手弯里的那个已经发不出声音的东北人放在一个最安静的角落。

安静地照顾着一个垂死者的迷龙看起来让人心碎。

如果你注意看的话。

他用草叶为李乌拉垫高了头，用一双刚砸碎过几副骨架的手理清李乌拉湿透了的头发。

他把自己得到的那份食物全放在旁边，掰下很小的一块，放进李乌拉的嘴里。

他甚至有耐心去帮对方的下牙床用些微的劲把饼干压碎，然后用适量到绝不会呛着一个垂死者的水帮李乌拉冲服。

ps：李乌拉，这个在迷龙新兵时期欺负过他，鬼子侵略东北时，又丢下部队，自己逃走的家伙快不行了。

他在原著中没有加入炮灰团，只是在这场小规模遭遇战中成了鬼子取乐的工具。

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八年抗战之间，很多很多......

也很微不足道，好多人牺牲后，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缅怀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