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继续漫长的回家之路。

炮灰们走着，一边分食着饼干，从不辣那里来的饼干很快就吃光了。

烦拉这次做了排头兵，不过他这个排头兵是倒着走的。

反正他有战争人体雷达，附近大体的动向都能摸清。

现在重要的是他要一直在注意自己的这支队伍里可能的掉队者。

这会由死啦死啦搀扶着郝兽医，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在队首的团座大人身。

他们身份暧昧的团长是个倒行逆施者，此时他正倒行，而且一直逆施。

初到MD时他面对整个中队的鬼子，在战友们只知道逃跑，自己手只有一把三八大盖的情况下，一人一枪独自作战。

后来又和死啦死啦联手强迫他们作战，他们几乎让他成了丛林里的无名尸。

溃逃时他大可对炮灰们开枪，但他放弃了所有条令纪律，只要他们记住一条：

别掉队，掉队就别再提回家了。

死啦死啦也在队伍中不断嚷嚷着，很难理解这个从没休息过的家伙怎么还能喊出那么大声音。

他用一副嘶哑的嗓子喊道：“别他M掉队！掉队你也就偷着打个盹！盹打完就连回家的梦都没得做了！”

烦拉突然迅速从最前面跑了过来，毫不留情地踢打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同僚。

这个同僚是他们从浅滩救出来的一个，留着一脸醒目的大胡子，也是马克沁重机枪射手之一。

“叫啥名字？哪里人？”

“崔勇，豫州，祖辈打铁的。”

死啦死啦这时也从旁边冒了出来，他说的未必是豫州话，但至少是中原那边的话。

“行求，不坚持走下去你M也木牛（没有）知道你死MD了，去球，崔勇。”

炮灰们不知道这个大胡子崔勇是被什么刺激得又开始行走，他们看着烦拉和死啦死啦旋风般又一个卷回到了队伍前面，一个卷回到了队伍中间。

“各位叔叔大爷，我是你们众人的灰孙子，求你们乌珠子也别光瞪着地皮，旁边有摔的倒的要装死的也帮衬一下好不好……”

炮灰们看着烦拉在倒行中从坡坎一跤绊了下去，在嗳哟喂的痛叫中消失于他们的视线。

炮灰们目瞪口呆后又一拥而，看着那家伙从坡坎下的一堆灌木丛里爬将出来。

“好看吗？提神吗？有力气笑的就来笑一个，给捧个人场，笑完了茬儿走人……”

话没说完他愣住了，他愣住是因为看炮灰们一直愣着。

他们的发愣不再是因为小太爷，而是因为他身后的坡下。

孟烦了转过身来。

他们终于走出了丛林，而山坡之下，是一条终于可以行车的大路。

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条泥泞而糟糕的路，自极目的山峦中而来，往极目的山峦中而去的都是他们溃不成军的，疲惫而潦倒的同僚。

烦拉看了看他们，又回头看看炮灰们。

他们呆呆地望着前尘的时候，烦拉不再看他们了。

他向死啦死啦一挥手便走向那支溃败的大军，死啦死啦和炮灰们赶紧快步跟，并汇入那支溃败的大军。

只见烦拉和死啦死啦两人勾肩搭背耳语了一番后，两人联手创造了一个注定被淹没的小小奇迹。

在与鬼子的那场遭遇战后，他们幸存一百六十一人。

他们回到属于自己的人流中时，仍是一百六十一人，没一人掉队。

然后烦拉开始竭力让这个小奇迹不被人流淹没，他的办法是让死啦死啦去把它变大。

死啦死啦也倒行在泥泞的路面，有时候他摔倒，那没关系，他很擅长爬起来，爬起来然后向炮灰们现在还看不见的队伍撕声叫喊着。

“你们当自个儿是老鹰吗？各顾各地走？路边水洼里照照，你们长得像老鹰吗？你的枪呢？你肚子里有食吗？这两条木头桩子是你的翅膀？你连麻雀都不如。我告诉你们怎么回去，见过大雁没？飞成两行，受伤的被挟在中间，几百只小翅膀变成两只大翅膀，飞得比老鹰远十倍，就这么回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是打过仗的，一路杀着鬼子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