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街上行人已是来来往往。
沈炼伸了个懒腰过后,就向着城外驿站走去。他本打算直接御剑先到永安县,后来还是想着陪钱莫有他们一起先走两天。
反正地下陵墓还在,倒也不着急,也好顺便在路上问问秦墨生一些情况。
他隐约觉得,这秦墨生既如此钟情于杜砚娘,绝不会做出杀人夺财之事。
心有牵挂的人,做起事来一定不会不计后果。
很快,就到了驿站。
他大概瞧了几眼,这一路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除了钱莫有之外,剩下皆是平江府衙的亲卫队。他们个个身强体壮,眉目间神姿焕发,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之人,让人望而生畏。
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安全从永安县护送回来。
“沈兄弟,你来了。”钱莫有将东西都准备妥当,正无所事事,就瞧见了沈炼。
沈炼迎了上去,打了声招呼,问道:“不知这些人是?”
“哦,他们是平江府衙的亲卫队,这次和我们一起回永安县,将那批黄金运送回来。”钱莫有笑着解释道。
随即又拉着沈炼走到了一名彪形大汉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此次负责押送黄金的队长,庞龙。”
那大汉只是瞧了沈炼、钱莫有一眼,也不理二人,继续整理着自己的马匹。
庞龙人高马大,浑身肌肉似要将衣服撑爆一般,声音更是浑厚有力:“弟兄们快些收拾,吃过早饭之后赶紧出发。”
钱莫有有些尴尬,奈何自己职位与庞龙相差太远,别人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也不能拿人怎么办,只算自己讨了个没趣。
他淡然一笑,询问道:“沈兄弟还没吃过早饭吧,一起?”
“好啊。”沈炼也不推辞,两人准备向屋内走去。
就在此时,一阵惊呼声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齐齐仰头看着天空出神。
深坑二人不明所以,抬头望去,空中一道道流光划过,向平江府城而去。
庞龙见状大喝一声:“是清灵子道长他们,不用大惊小怪,快些收拾,莫耽误行程。”
“饶是清灵子修行多年,多半也承受不了此等打击。”沈炼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屋内走去,就看见杜砚娘早已在里面坐着了。
沈炼没想到她居然来这么早。
杜砚娘也看见了他们,起身行了一礼,柔声道:“沈公子,钱捕头早。”
钱莫有拉着沈炼走到了一边,小声道:“这小娘子昨夜在此坐了一宿。早上见到我,说要跟那秦墨生一起坐囚车,回永安县。”
沈翊有些惊讶,心中对杜砚娘又增加了几分钦佩之情。
“钱大哥答应了?”
钱莫有笑道:“虽不合规矩,但既然沈兄弟开了口,我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沈炼心中了然,想必杜砚娘是用他的名号向钱莫有提出的要求。自己与钱莫有算不上深交,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多谢钱大哥。”沈炼也不多作解释,向钱莫有表示了感谢。
外面众人收拾完毕,在吃过早饭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永安县进发。
杜砚娘与秦墨生一同坐上了囚车,也不顾路边行人惊讶的目光,两人紧紧相偎在一起,好不甜蜜。
几十匹马奔腾在官道之上,扬起阵阵灰尘,轰隆马蹄声响彻云霄,回荡在天地间。
一路骑行下来,沈炼实在有点不习惯。
他很少骑马,在不会御剑之前,大多都是走路。
骑马虽是一件乐事,但这一路狂奔,卷起的沙尘直呛鼻子,屁股更是被颠簸的隐隐作痛,乐事也变糟心事。
“还是御剑轻松点。”沈炼不禁感叹了一句。
时间飞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到了一片极为宽敞的空地,庞龙示意大家停了下来。
“离驿站还很远,天色已晚,今夜就在此歇息,明早再出发。”
众人得到命令,从马车上取下所需物品,准备安营扎寨。他们分工明确,动作麻利迅速,一顶顶营帐很快就布置完毕。
瞧的钱莫有心中一阵澎湃,这军人就是不一样。
“你们两个就住那面营帐吧。”庞龙来到钱莫有和沈炼面前,指着不远处的一面营帐说道。
“庞大人有心了。”钱莫有抱拳道谢。不禁暗想,这庞龙倒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还不忘记给我们准备住处。
随即目光被远处吸引,疑惑道:“那是什么?”
庞龙顺着钱莫有的目光望去,只见远方浓烟滚滚,侧耳细听,似乎还有人的哭喊声。
“曲文曲武,你们两个随我前去查探,其他人原地待命。”庞龙吩咐完毕,便一马当先向着浓烟处赶去,曲文曲武两人也随后跟上。
沈炼对钱莫有使了个眼色:“我们也去瞧瞧?”
“走。”
两人跟着庞龙他们,顺着林间小道一路疾行。约莫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个村庄前面。
浓烟就是从那里升起,村里的哭喊声此刻也更加的清晰。
庞龙似乎早就知道沈炼二人跟在后面,此刻见到他们,略微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五人循着哭喊声往前走,约莫盏茶的工夫,来到了一片平坦的小广场。
只见广场上百余来村民围成了一个圈,个个手中拿着长棍短棒跃跃欲试。皆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始终不敢再迈前一步。
圈外还有不少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鲜血,被家人抱在怀里,哭喊声不绝于耳。
庞龙示意曲文曲武将人群分开,这才得以踏进圈内。
只见中间空地上烧着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个铁架子,烤着一头乳猪。
一人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偌大的包袱。左手拿肉,右手持酒,忙得不亦乐乎。
那人头顶戒疤,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每一颗皆有拳头般大小。如此巨大的佛珠戴在他身上,毫无突兀之感。
他身形膀阔腰圆,上身不着寸缕。浑身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
庞龙一行人过来,他稍微瞟了一眼过后,便不再理会,继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人们见庞龙几人身着官服,眼睛皆为之一亮,顿时大呼要其做主。
一名老者指着地上僧人道:“官爷,这妖僧不分青红,出手便伤了十几个村民。之后更是在村子里肆意抢掠,请你一定要为我们讨个公道啊。”
庞龙怒上眉梢,大喝一声:“罪大恶极,当诛!”
甫语落,曲文曲武两人佩刀同时出鞘,劈向那名僧人。
谁知那僧人不闪不避,仍自顾自的喝着酒,吃着肉,任凭刀刃砍落在自己背上。
一刀落下,曲文曲武两人同感虎口一麻。随即只感一道强力传来,不及反应,人已飞出去两丈来远。
两人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而那僧人背上,连刀印都没留下。
“好强的肉身。”沈炼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僧人修了一身横练外门功法。
“照顾好他们。”庞龙眼露凝重之色,低声对钱莫有说道。
人群早已散开,但并未离的太远,都盯着庞龙几人,暗自祈祷他们能打败妖僧。
出鞘,蹬步,战势一触即发。
刀刃划破空气,篝火瞬间被撕裂开来。那僧人旋身而起,避过了锋芒。落地瞬间,乍起连环掌势直掠锋芒。
刀掌交接刹那,庞龙心中掀起万丈波澜。自己每一击皆尽全力,却似乎刀刀砍在了钢铁之上,震得手臂发麻。
反观那僧人,虽是徒手相搏,拳脚运转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乘。
转眼两人已拼二十余招,那僧人似不耐烦,右掌泛起金色灵气,拍向庞龙檀中。
庞龙暗叫不妙,随即挥刀横在胸前欲阻敌手攻势。掌势被刀身所挡,却丝毫不现颓势。
庞龙只感胸前被一道前所未有的力量击中,人已飞到十丈开外,重重摔落在地,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再无反抗之力。
在场众人皆被眼前一幕惊的愣住了。
钱莫有扶着曲文曲武两个,更是张大着嘴巴,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庞龙挣扎站起来,衣服已被鲜血染红,看着立在远处僧人嘶声道:“你究竟是谁?”
“酒肉穿肠过,杀生才成佛,饮血渡苦厄,食人显佛心。阿弥陀佛,老子名叫破戒僧,你瞑目吧。”
话语未落,破戒僧携恢弘掌气已至庞龙面前,一掌落下,目标直指庞龙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