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堂回到房间内,见火炉还是燃着的,再往案台边一瞧,果真是见到了江念烟。
在翻看他的那幅画卷。
他轻咳一声,“动世子的东西,万一我明日个说丢了什么,某人可以要掉脑袋的。”
江念烟点点头,“说的真好听,画的也不错,字亦是好看,就是人品差了些。”
陈玉堂一抖眉,靠近了些,双手撑在案台上,四目相对,“你不怕我?”
江念烟本能的往后一靠,双手抱住胸前,想了一会后,不卑不抗的和陈玉堂正面相对。
“当然是...不怕,沐楚律法里那条写了,世子丢东西,就可随意杀人的。”
江念烟小心脏扑通扑通,话是这样讲,可这地方毕竟还是王府,若陈玉堂要做什么,还真应了话本小说里所言。
任凭她叫破了天,喊破了地,都是无人应答的。
陈玉堂盯着他,缓缓后退,“沐楚律法是没有这一条,这次算你幸运,放过你了。”
江念烟赶紧是起身,将画卷收好。
似乎是在说,你看啊,我之前乱动你东西是我不对,但是这会收好了,不许再找我麻烦。
当她刚要是踏出房门时,被陈玉堂叫住。
“喂,至少先看一眼药汤熬好没有再走啊,是药三分毒,没熬制好的解药,我可不敢喝。”
“哦,对。”江念烟一敲脑门,差点是把这事忘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调羹,在随便轻轻吹了几口冷气后。
浅尝了一小口。
“殿下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好了。”
陈玉堂点点头,“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江念烟瞬间是提起裙子,赶紧溜走,她是发现了,这世子性情不太对劲。
一会很柔弱,一会又很霸道。
琢磨不透。
更关键的事,那幅画卷上的第一人,真的和她一模一样,上次也看见过,形容的是倾国倾城。
这会看,才觉画中那人,一蹙一笑间,皆是自己。
他下苦功夫了的。
但越是像她,就说明陈玉堂私底下偷看她的时间越长,这个登徒子,果真是没安好心。
莫非是喜欢她?
“呸呸呸。”
不可做此等胡思乱想,她有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陈玉堂是有书卷气的。
这是他前二十年的积淀。
她捏了捏发角,怎么就解了个毒,就好像入了虎口一般。
算了,不去想了。
江念烟从怀里掏出银票,一千两黄金,好大的一笔钱,要发财啦,回东海神州时,要全部带回去。
世子房内。
陈玉堂喝着汤药,再看着那江念烟那幅画像,嘴角不知觉的上扬,这位江大夫很特别。
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陈玉堂立刻是给了自己一个嘴角,这等“活泼”女子,娶回家不是受气的?
虽然她有些俏皮,有些可爱。
还有更重要一点,她是救命恩人,这教他日后如何去面对,万一出现家庭纷争,他只能是挨打的。
亭台边,陈尧和元军师还未离去。
赏着月色。
没多时,陈尧又是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元军师一惊,轻抚胡须道:“还有一封呢?”
陈尧颔首道,“无关玉堂了,是二郡主暮雨和她娘亲的消息。”
“我还差点忘了这事。”元军师慢慢回忆,眯起双眼,“我记得是让暮雨去物色亲家的吧,可千万别是陛下钦点的,要让她自己找。”
陈尧哈哈一笑,“她娘亲说暮雨相中了大理寺的一个官员,可陛下不太喜欢,还需协商。”
云军师亦是一笑,发自内心,“这陛下能满意就奇怪了,京城大理寺什么地方,监察百官,官职虽小权利甚大,是个当官的好地方。暮雨这眼光好,陛下只怕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京城大小官员随意挑选,是陛下夸下的海口,想反悔有失颜面,却又不能让暮雨不嫁。”
说道高兴一处,陈尧干脆是躺在一旁的摇椅上,“若是陛下想反悔,只有一种办法,升职安排到六部之中,可原先六部的人不满意,在朝堂上阴阳怪气,陛下又不开心,烦心事更多,来来回回,得不偿失。”
元军师接话道:“所以陛下再三思量,还是决定许了这门婚事,告诫暮雨要好好相夫,在京城谨言慎行。”
“陛下后面半句,无奈之举罢了。”
两个老奸巨猾的老人相视一笑。
这事办的精彩。
陈尧在摇椅上摇摇晃晃,甚是享受,大儿女陈旗云习武多年,年轻一辈难逢敌手。二女儿陈暮雨,此番去京,算是与朝廷江南派的那群人会面。有了暮雨在,可轻易观察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京城方面算是稳住了。
那么眼下,便只剩下陈玉堂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何时能真正担负起世子的重任。
长叹一口气。
元军师听出陈尧的忧愁,劝说道:“玉堂他,会成器的。”
“但愿如此。”
这次他的匪山一行,是个机遇,就看能不能抓住了,要建立自己的嫡系部队。
他这个淮南王还真插不了手,要让他自己来。
原先的春秋百国,如今只剩七国。
沐楚疆域,共五道,四位藩王,江南道世子无疑是担子最重的那个。
陛下要削藩。
陈尧摸了摸怀中的第四道密信,缓缓递给了身边最信赖之人。
“元军师,这第四封信,你看一眼吧。”
......
翌日一早,陈玉堂喝了口汤药,便是急急忙忙的出府,乘坐马车径直赶往秋剑府。
于此同时,也在记忆里搜寻。
秋剑府,设立近二十载,江南道习武人士崇拜之处。年轻将领万里挑一,皆是武道三境以上。
这个“以上”就很耐人寻味。
难不成云歌还是最次的那一等。三境就是将军,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竖有王府大旗的马车,街道上行人见了皆是远远避开,故很快便是到了秋剑府。
秋剑府门卫眼睛利索,远远望见是世子殿下的马车,赶紧是入府通报,待那人进府后,立刻就是有人接替他的位置,继续站岗。
陈玉堂掀开帘子正好是看见这一幕,定了神,这规矩,这执行效率,大有前途啊。
世子殿下到坊,云歌自然是要亲自迎接,刚要行礼,被陈玉堂拦住,笑道:“你我之前还用得着这些礼数?”
云歌愣了一会,这可不像殿下啊,以往都是坦然受之后再说的这些客套话。
今日个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
他望了眼天空,没有啊。
那就是有事相求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懂。
云歌笑着说道:“殿下教训的是,赶紧入府歇息。”
进入秋剑府后,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练武场地,对称分布,分别是有数量不等的士卒在训练。
或是用刀,用剑,用长枪。
陈玉堂停住脚步,极为满意的点点头,像是在观赏一处大好的景色,要将此景尽收眼底。
最好是只能自个欣赏。
“这些人你带多久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是有大半月了。每过一段时间,元军师就会安排一批人过来,都是军中的精锐。”云歌解释道。
“那你可以掌管多少人?”陈玉堂又问道。
云歌思索片刻,“大约五百人左右。”
剿个匪,这些足够了,陈玉堂走进大堂,特意带了份从王府拿出的茶叶,让下人拿去沏好,给云歌品尝品尝。
过了一小会,云歌端起茶杯,闻了一下,有股嫩香,清纯,让人忘乎所以。
再次品尝一小口,愈发是觉得舒坦。
再想喝时,陈玉堂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云歌心中大叫不好,果然,有所求。